皇上寝宫中明黄色的床帐上绣着两条飞扬跋扈的黄龙,高昂的龙首上一双炯炯有神的龙眼怒视前方,龙须趁着微风浮动的帐幔栩栩如生,强劲有力的龙尾横扫四方。
帐幔外轻微的吵闹声越来越大还夹杂着低沉的哭泣声,惊动了卧病在床的皇上,疲惫的睁开眼皮双眸已经黯淡无光,干裂的嘴唇慢慢张开声音沙哑道:“来人……。”
立刻有人将床帐掀开恭敬道:“陛下,您醒了?”
“谁在外边争吵,让他们都进来。”
太监劝谏道:“陛下,夜深了您还是多休息吧,太医说了您要静养不能劳心伤神,奴才这就去跟太子说让太子去别的地方处理。”
皇上眉间的疑惑更深问道:“太子也在外边?在朕的寝宫外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让他们都进来朕要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监的眉头一紧为难地看了一眼皇上便走出门去。
不一会太子便带着四皇子叶梧和一声凌乱的胡顺容走进殿中,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仆从进来后都纷纷跪在床前。
皇上靠在枕头上看着下边跪着的一排人,眉头紧皱道:“你们在吵闹什么呢?”
太子看了一眼两眼通红衣衫不整的胡顺容道:“父皇,儿臣不敢说。”
皇上抬起手指着胡顺容问道:“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真是有失仪表。”话还没说完却看到胡顺容白皙的脖子上露出一块猩红,皇上心中一沉问道:“你脖子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身为男人他怎么会不知道胡顺容脖子上的是什么。
胡顺容慌乱地抬起手遮住脖子上那块红色印记道:“这……这是……是臣妾昨日……不小心……磕……磕桌角上……了。”
听胡顺容的语气皇上心中的疑惑不免确切了几分,皇上死死抓住床上的锦被怒道:“太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朕要你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得有任何隐瞒。”
胡顺容慌乱地爬到皇上床边死死地抓住床沿眼中满含泪水地看着皇上,皇上抬起一只手狠狠地打在胡顺容脸上道:“贱人,你们还不赶快把她拉开。”
立刻有人上前将胡顺容的手掰开将她绑成一个粽子扔在一边,另一边太子已经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回父皇,儿臣也是刚刚才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据四弟所说他今日离宫之前绕道去了一趟冷宫,探望吴贵……吴庶人,两人一直聊天到深夜,直到下匙时间快到四弟方才离开,可是四弟路过德淑宫时却看见一个人影匆匆闪过,四弟以为是刺客便尾随其后,没想到那人进了顺容娘娘的寝宫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
太子咽一下口水,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皇上继续道:“四弟发觉事情有些蹊跷便想上前查看一番,谁知还未走进便听到里边传来一阵呻吟声,还有男女的……,四弟惊吓不已只得向我禀告此事,儿臣起初也是不信但四弟坚称确有此事,所以儿臣才带了几名侍卫去德淑宫一看究竟,结果儿臣刚走近德淑宫便看到一个人影从宫内窜出,儿臣立刻派几个人去追,带着剩下的人进入德淑宫内,宫内一个丫鬟下人都没有,儿臣赶到顺容娘娘的寝宫先让婢女进去一探究竟,婢女出来禀告说顺容娘娘未着衣衫,而且……而且……。”
皇上大手在床上狠狠一拍道:“继续说。”
“而且……顺容娘娘的身上还遍布红色印记,那分明就是……”太子抬起头求饶似的看向皇上。
皇上怒视着胡顺容咬牙道:“贱人,把她给我绑起来。”目光移向太子身后的四皇子叶梧身上问道:“太子所说都是真的?”
叶梧低着头不敢直视皇上道:“回父皇,太子殿下所说句句属实。”
“派人去冷宫把吴庶人带上来,皇后怎么不在这里?这就是她管理的后宫?”
“父皇,母后已经在路上了。我已经派人去追查奸……从德淑宫逃走的人。”太子已是满头大汗生怕说错一句话。
话音刚落外边便有人传报皇后来了,看到皇后身后的人皇上的眉头紧皱道:“刘缨怎么也在这里?”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几日来心神不宁,特召臣女进宫侍奉。”
“皇后,这就是你管治的后宫,竟然会有如此龌龊之事。”皇上的声音平缓语气中却透着不可违逆的威严,对于皇后这个结发之妻他向来很是尊重。
胡顺容看到刘缨时脸色顿时煞白失去了血色,她朝着刘缨大声叫道:“刘缨你这个贱人,都是你……都是你陷害我。”
刘缨迷茫地看着胡顺容道:“顺容娘娘请慎重,圣上面前不得大声喧哗。我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能说是我陷害娘娘呢?若是真的是我陷害娘娘,皇上还有皇后一定会为娘娘做主的”
胡顺容满脸泪水的看向皇上哭诉道:“陛下,臣妾是冤枉的,臣妾绝不会做对不起陛下的事情。都是刘缨这个小贱人冤枉我的,她一直对我怀恨在心,请陛下为我做主。”
皇上的目光在刘缨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到胡顺容身上,胡顺容被人捆绑着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露出一大片覆满了红色印记的肩头,让人无法相信她说的话。
皇上转过头怒声道:“你们还不快把她的嘴堵上,不要再让朕听到她的声音。”话音刚落胸腔之中一阵血腥猛咳几声。
皇后心疼道:“陛下要保重身体啊。你们还不快去倒点水来。”
皇上的手轻拍皇后的手背。
片刻之后收到消息的胡威也赶到了寝宫之中,刚走近宫中就看到身上缠着麻绳嘴里塞着破布的胡顺容,胡威的心疼地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向皇上道:“臣胡威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刘缨的目光从胡威身上轻轻晃过,人都到齐了好戏就要开始了。
皇上还未开口说话,就看到一群人从门外走进来,还拖带这一个同样被捆成粽子的男人。
“胡大人来的正好,你也来听听你女儿做了什么好事。”皇上的语气冰冷,冻得胡威浑身颤抖。
只见那人被扔在地上嘴里的破布被拿掉之后拼命求饶道:“求陛下饶命,奴才什么都说,求皇上饶命啊。”
胡顺容听到男人说的话脸上没有了任何表情面如死灰。
皇上不耐烦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陛下,奴才叫陈天安,是内宫的一名禁卫,是……是顺容娘娘他先引诱奴才……”话还没有说完陈天安的脸上便出现两个红红的巴掌印。
胡威指着陈天安的鼻子怒声道:“你这不要脸的狗奴才,是谁这样教你污蔑主子的,再这样胡言乱语我一剑砍了你。”
太子皱眉道:“胡大人,父皇和母后都在这里,岂容你这样放肆,他究竟是不是胡说自有父皇和母后裁决。”
胡威收回指着陈天安的手继续怒视着他。
“陈天安,你继续说。”太子看向陈天安。
“皇上,奴才还有其他的事情要交代,求陛下饶我一命。”陈天安大声求饶。
“还有什么事情?”
“陛下,一年前陈顺仪的死是顺容娘娘下的毒手。我原本是陈顺仪娘娘的远亲,为了讨口饭吃便来到金城投靠娘娘,娘娘见我会一些拳脚功夫便推荐我进入禁卫军,可是顺容娘娘却见我年轻体魄,竟主动引诱我,还威胁我说若我不从便要告我非礼。后来陈顺仪娘娘偶然间发现了我和顺容娘娘的私情便要向皇上告发我们,我们为了不让事情败露便商议将陈顺仪娘娘毒死。还有揭发吴贵妃娘娘的那个宫女原先是顺容娘娘的人,后来顺容娘娘为了嫁祸给吴贵妃娘娘便将那个宫女指派过去了。”陈天安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皇上的脸色。
胡威膝行到皇上面前抱着皇上的较满面泪水哭诉道:“陛下,您不要听这奴才的一面之言啊,顺容娘娘对您对武周尽心尽力,为了安定北华甚至将两个亲生女儿嫁到北华。陛下,就算顺容娘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陛下明察呀。”只要皇上的态度缓和一下,再拖延一段时间就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即便胡顺容死罪难免,也要保证整个胡家的安全。
刘缨冷冷的看着胡威如狗般蜷缩在地上嘴角上扬,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后边还有更好看的戏。
胡顺容的嘴里被塞上了破布无法说话只得呜呜咽咽地说个不停。
想起两个远嫁北华的女儿,皇上的脸色稍微缓和。
突然外边来报冷宫中的吴贵妃殁了,又想到那个被冤枉了的吴贵妃,还有在下边跪着的四皇子叶梧和他最疼爱的小女儿星仪公主。
皇上狠狠的踢开胡威朝着陈天安问道:“一年前?你与那贱人一年前就已经开始背着朕偷情?”
陈天安背上满是冷汗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回陛下,正是。”眼看着皇上眼中泛起了杀意陈天安又大声叫道:“陛下,奴才还有一件事没有说。”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他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陈天安狠狠咽下一口口水道:“陛下,三……三年前刘太师是……是被胡大人陷害的。”
轰隆一声外边一道闪电直冲而下,照亮了整个天空。
皇上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刘缨的脸,发现她的脸上满是惊诧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陈天安瞟一眼跪在皇后身边的刘缨道:“是顺容娘娘亲口告诉我的。她说当年胡家大少爷胡亦被刘小姐害死,所以就要用刘家满门的血来祭奠胡亦。幸而皇上仁慈免刘小姐一死,但是刘太师满门忠诚仁义之士就这样枉死刀下。”
胡威猛摇头道:“陛下,这都是一派胡言,臣并没有做过那些事情,请陛下明鉴。”
陈天安为了证明自己所说无假道:“陛下,奴才还知道在胡大人的书房有一个暗格,那里面全都是当年诬陷刘家的证据,请陛下派人前去查证。”
胡威瘫软在地上,他这个女儿曾是他最得意最骄傲的象征,而现在却成为了向他索命的冤鬼。他看向那个人群中静静独处,置身事外的美丽女子她在对他笑,可是那笑却让人心生寒意,此时看来却真的像是从地狱而来的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