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人急急忙忙地冲入大堂,把手里拿着的布袋交到窦奉节手中。
窦奉节也不问是什么,直接打开来,见里面细细白白的晶体一粒粒分外鲜明,忙问道:“这盐是从哪里来的?”
下人喘着粗气道:“礼泉县。”
“礼泉县为何会有这细盐?”
窦奉节疑道,随即问起在座的人,“各位可在礼泉县开有盐铺?”
众人还没回答,那下人说道:“这盐不是我们的。”
窦奉节眼珠子忽地睁得很大,急道:“这盐是谁的?”
“具体是谁的,小的还没查出来,只知道是从安云山买来的。”
“安云山?!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卖给秦琼等人的山,不就是安云山么。
那是咱窦家的祖业。
如今……成了礼泉伯的了。
“礼泉伯,这细盐是礼泉伯的。”
窦奉节喃喃说道。
“礼泉伯,那是谁?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礼泉伯好像是长乐坊的天道楼主,好像是叫韩羽,因为在蝗灾中捐了九十万贯,圣上封了他爵位。”
人群里炸开了锅。
“这细盐他卖多少钱?”
“二十文钱一斤。”下人说道。
“什么?!”
窦奉节恕吼道,“这么好的细盐,他娘的只卖二十文钱一斤?”
下人被窦奉节吓了一跳,声音也颤抖了,“二十文钱一斤,十斤起买,还能便宜两文。”
“太夸张了,这么好的细盐只卖二十文钱一斤,那礼泉伯是不是脑子有病?”
“他这样以本伤人,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显然,很多人都没有明白这细盐是怎么来的。
只有窦奉节如梦初醒。
如果没有猜错,这细盐能卖这么便宜,应该是由安云山的矿盐制成的。
可是矿盐有毒,他怎么做到把毒素祛除。
这时,有人蘸了一点细盐,放入口中细细口味,很咸,没有苦涩之味。
“比我们囤的食盐品质还要好。”
“不可能,我尝尝,靠,真的,一点涩味都没有。”
“我要有这细盐,卖一贯钱一斤都能出手。”
窦奉节听到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连忙制止,“各位,先不要慌,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打算去一趟礼泉县摸摸情况,有谁愿跟我同往?”
报名的人很多,窦奉节只好说道:“人多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这样,东西市的掌柜跟我一起去,其他人留在这里等消息。”
说罢,人群中走出六位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跟在窦奉节身后,走出酇国公府。
一行七人马不停蹄地来到礼泉县北面的安云山。
只见山脚处人来人往,人人手中都拿着布袋子,上山的时候,布袋空空,下山的时候,布袋沉沉。
显然是在山里买东西了。
窦奉节下马走入队伍中,六名掌柜,其中包括窦孔立马跟了上去。
七人来到半山腰。
只见开阔的平台处,搭建了雨篷,篷里放着桌子,桌面上一堆一堆的细盐摆在那。
任由来往的行人挑选。
窦奉节走上前去,指着其中一堆细盐问道:“你这盐怎么卖?”
“二十文钱一斤,十斤起买,优惠两文钱一斤。”
“这山里毛都不长,为何会有细盐?”
“客官有所不知,这细盐是由矿盐来的,所以才能卖这么便宜。”
窦奉节脸色突变,“你们不知矿盐有毒吗?吃死了人怎么办?”
这时,一位红脸虬髯的汉子闻言走了过来
窦奉节本来还气势汹汹,在他面前,气势立马矮了几丈。
“矿盐经过我们除毒处理,客官可放心食用。”
红脸虬髯汉子自然就是关猛,面对不放心的客户,这番话,他已经说了很多遍。
“放屁,有这么容易除毒,早就除了,轮得到你们。莫要欺骗我们,这矿盐就是有毒,你们在草菅人命。”
窦孔急着骂道。
“各位请随我来。”
关猛带着七人转到山的背面,那里有开采盐矿的工人。
只见工人们把盐矿挖下来,捣碎,加入清水,然后用麻布过滤,分离出杂质。
“多脏,”窦孔鄙夷道。
用麻布过滤了几遍过后,工人再把水倒入木桶之中,木桶里面装着层层木炭,水流经过,慢慢变得清澈无比,从木桶底部流了出来。
最后再把清澈的液体倒入大锅中熬煮,慢慢把水熬干,析出细细白白的晶体。
这便是矿盐的提纯净化过程。
七人大受震惊。
窦孔指着木桶说道:“桶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个恕难奉告。”
关猛摸了摸长须,嘴角微微上扬。
窦奉节想到什么,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支银器,丢入木桶过滤后的清水里,捞出,银器光洁如初,没有污黑变浊的痕迹。
古人验毒方法单一,大都用银器验毒。
见银器没有反应,窦奉节一脸失望。
关猛笑道:“诸位放心否?”
话音一落,窦奉节七人脸上泛起苦笑。
放心?
怎么放心?
你的盐若有毒,我们才能放心。
窦奉节脑子嗡嗡地响。
原本以为可以大赚一笔的食盐生意,如今可能让他倾家荡产。
就算他愿意用成本价出售食盐,也远远高于二十文钱一斤。
窦家,真的要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