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钰儿微笑道:“一团肉,现在驿馆的马厩里,估摸着它一见到你这一位主人,会开心得龇牙咧嘴,大声斯叫,头要顶破马厩的屋顶,非得挣脱绳子,和你一口气跑足一百里路呢!”
杨柳一愣:“倾华的马儿,性子有这么烈吗?这恐怕不是马,而是狻猊吧!”
林倾华微微一笑,水钰儿说的话,并不夸张,他家的坐骑一团肉就是这么体态刚健,那么性情雄烈!
不过林倾华想了一下,对水钰儿道:“妹子,我改变主意了,希望你和我们的爱马,暂时留在驿馆里。”
杨柳忍不住道:“大哥,你这样做就不地道了,咱们的人既然已经来了,为什么不将钰儿妹妹和马儿一并接走啊。”
水钰儿对杨柳,抱有深切的敌意,道:“喂,你叫谁作妹妹啊?”
杨柳问道:“你啊!”
水钰儿道:“我是今年十七岁,你比我大么?”
杨柳笑道:“巧了,我也是十七岁,辛未年八月出生的啊,你呢?”
水钰儿粉嘴嘟嘟的,似乎赌气道:“我是正月初一!”
林倾华一愣:“不对吧,钰儿,我记得族里人说过,你是十一月立冬时出生的啊!
寨中不少长老,想林倾华这一位年轻的族长,可以早日成家立业,便将族内适龄婚娶的女子画像、时辰八字,拿给林倾华看过,其中便有水钰儿。
一通折腾,所以林倾华知道水钰儿的生辰八字。
水钰儿见到自己年龄秘密,已经被揭破了,臊红了脸蛋,跺脚道:“喂,大哥,你可以不吭声吗?”
林倾华微微一笑,心道:通常女孩子,都喜欢装嫩,免得显老;但我家的水钰儿就特别了,非得和杨柳争执,要比对方年龄大!
杨柳比较慧黠,知道水钰儿故意不想在自己的面前称小,也懒得和她继续争论下去,毕竟她争赢了,也没有意思。
杨柳还是回到主题上,问林倾华道:“咱们先前不是说好了,要接你家妹妹回军营,和我们共住,你现在怎么依然让她留在驿站里头呢?”
水钰儿点了点头:莫非我哥不想要我了?难道大哥遇上杨柳这一位貌美的姑娘,心里想和她在一起,而将我故意支开?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水钰儿想到林倾华这般寡情薄幸,眼儿一红,似乎又要落泪了。
林倾华见到水钰儿,楚楚可怜的模样,道:“钰儿,你是知道的,我们缺马,现在我新得甘宁将军,赠送的五十余匹战马,但它们疑似身有瘟疫,我可不敢将咱们的战驹带回,在一起豢养。”
杨柳明白了,道:“你是怕那一些战骑身有疫病,传染给你的爱驹?”
林倾华点了点头,目视水钰儿道:“目今之计,也只有让你继续暂住驿馆,帮我照顾好一团肉,大家隔离十天半月,待那几十匹马身子复原,我再来接走你和一团肉。”
两名姑娘,算彻底恍然大悟。
水钰儿心里一乐:我就说嘛,我家的倾华大哥,不会这般无情无义的,他和我之所以分开,他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
林倾华见到水钰儿面色稍善,继续道,“嗯,我每一天也会抽时间,来驿馆看望你的。”
事实上,甘宁驻军的营地,距离驿站不到十里路,纵马奔跑,眨眼能至!
水钰儿不假思索道:“我愿意留在驿站里,照看一团肉和胭脂马!”
妹子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并不想拖林倾华的后腿,自然答应帮助他了。
水钰儿看向杨柳,粉嫩的嘴角洋溢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想说,道:“哼,你看到没有,在关键时,大哥始终都会挑拣我来帮助他,我才是大哥最为倚重那一个女人!”
杨柳微微一笑,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林倾华和水钰儿之间的情感并不简单,这不是纯粹的兄妹之情,水钰儿看向林倾华的目光,带有男女那一种恋慕的情愫。
当然了,杨柳也不想去戳穿。
林倾华自忖,身在驿站,何不给千里之外的两位贤弟,报个平安呢?他找来笔墨,写了一份简信。
杨柳笑道:“吖,倾华大哥,你居然还懂得写字。嗯,你的书法不错,铁画银钩,苍劲有力!”
林倾华苦笑不已,以前他的确醉心过一段时间书法,临摹颜真卿的颜体字帖。
颜体字,方正有劲,秀劲端庄,书法界中,林倾华尤爱他的作品,所以写信,不自觉中,糅合了他的笔法,笔迹字体形象,自然是圆润宽博了。
水钰儿听了杨柳的赞扬,微微一笑:“这个自然了,我的大哥可是文武全才!”
林倾华谦道:“别赞,我只是寻常一个汉子罢了……”
林倾华在信笺里除了慰问两位贤弟后,只是叙事,并不像杨柳的表哥阚泽写的文章,那般洋洋洒洒,文采绮丽。
不过杨柳就是觉得林倾华的字好看,嘴中啧啧称羡。
林倾华心里暖得很,两个姑娘这般恭维自己,作为一个男人,谁不喜欢呢?
林倾华将信笺写好,付足了银钱,请信差传递。
有道是:一封家书,价值万金。
乱世时,道上贼人多如牛毛,他写的信笺,信差能否不负自己所托,送到两位贤弟的手上,还是两说。
但无论怎样,他愿意尝试,带着对卫煌灭、石创两人的想念,托人将信笺送出。
林倾华离开驿馆,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爱驹一团肉。
偌大的马厩,僻静干洁,仅有它和胭脂马待在那里,它们正是悠哉悠哉地吃槽里的草料。
林倾华见状,心里安定,这一段时日,大家一路北上,全赖青葱、胭脂两马的腿力。现在旅程,暂告一段落,它们权且留在驿馆,静养一段时日。
由水钰儿看管马儿,他林倾华也可放心。
大伙们又聊了一阵子,依依惜别。
林倾华、杨柳牵着马匹,走在路上。
杨柳故意调侃林倾华,道:“嗯,你家的妹子可俊了,人生路不熟,你就放心让她一个人,待在驿馆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