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和吴氏相视无奈一笑,潘氏的讽刺她俩都懂。
“娘,三婶,你们别看她现在这么得意,过些日子就不一定了。”
宁俏在路上听沈锦安说,再过几个月就是书院考核,到时候考核成功的就是童生,考上童生,是成为秀才的必经之路。
宁福两年前参加过一次考核,没有考上,宁家只当他年纪小,学的知识还不够。
这次假如再考不上,就证明了宁福不是读书的料。
参加两次考核,没有考上,还能有脸参加第三次吗?宁家会甘心再供他两年吗?
宁俏非常乐意,等几个月,看个热闹儿。
或者她更乐意看到,宁福这次失败后,宁家继续供他读书,这样说不定,能和远儿参加同一场考核。
打败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不断的爬高,快要看到希望的时候,一巴掌拍下来,狠狠砸在地上。
飞得越高,跌得越惨,就是这个道理。
一定要尽快的让远儿开始认字,宁俏心里渐渐有了打算。
对于她的话,杨氏和吴氏都没放在心上,毕竟宁福每次回来,都说在书院里名列前茅。
宁家所有人都认为,宁福再参加考核,一定会考上童生。
俩人各怀心事,默默做着手里的活。
沈家。
李氏正在院里晒衣服,听见门响,抬头就看到一头牛拱了进来。
“啊!!哪来的牛!撞死人了!”
可惜沈老汉跟沈全都去下地了,她喊了半天,只喊出了沈老太和沈秀姐弟。
“娘!快把牛给我牵过来!我要骑着玩!”沈俊之看到牛,激动得不得了,把李氏往门口推。
李氏吓得紧紧闭眼。
“奶奶,我买了牛车。”
李氏没有等到牛撞到她,反而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睁眼一看,二房的沈锦安?
“锦安?这是你买的牛!”
看到跟在牛车后面的沈锦安,沈老太惊讶的问。
“对,以后去镇上方便。”
沈锦安冷冷的回答,把牛牵进院里拴到了二房边上的木桩上。
瞧着沈俊之蠢蠢欲动的神情,沈锦安紧绷着脸,“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这牛的脾气不好,若是有人动手动脚,被它踢断了腿,我不负责。”
说完眼神瞥了一眼沈俊之,眼底冷意把沈俊之吓得往李氏身后缩了缩。
沈俊之在家里是霸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沈锦安,万一把他扔到屋顶怎么办?想到这里,沈俊之更害怕了。
“我们不碰的不碰的。”
李氏赶紧摆手。
沈锦安不想搭理她,直接进了屋,把门重重关上。
“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娘,你看他,一点都没把你放在眼里,天天贴着脸,还以为我们欠他的呢!”
李氏跟婆婆抱怨。
“罢了,回屋吧,俊之记住了,一定要离牛远一点。”沈老太为了孙子的安危,多叮嘱了几次,直到看到孙子不耐烦的点头才罢休。
李氏眼珠子快速转动了几下,计上心来,“娘,你过来,我有事和你商量!”
婆媳俩人回了屋,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计划着什么。
她俩谋划的事,沈锦安一点都不感兴趣,这个家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罢了。
“娘!奶奶!”
宁家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哎呦!我的乖孙儿!”
宁老太迈着小碎步,小跑出去,潘氏紧跟其后。
“到家直接进门行了,还非得吆喝两嗓子,让街坊邻居看看,读书人回来了!”宁俏调侃。
杨氏二人被她的话逗得笑了起来,吴氏边笑边说,“想起了去年,他回来的时候家里没人,他愣是在门口喊了好长时间,邻居听着声音,过来把门一推就推开了!”
“对对对,那次特意给他留了门,结果他非要等着别人给他开门,这事儿还被村里人笑了好久,说读书读多了,连开门都不会了!”
杨氏回忆起来,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这次她们猜错了,宁福在门口喊人出去,不是为了炫耀,而是没钱付车钱。
“这么贵!你抢钱啊!”
潘氏的声音尖到刺耳。
厨房里的三人纷纷走了出去,免费的热闹,不看白不看。
没想到门口已经围了一些妇人,宁福和车夫在门口纠缠的时候,已经引来了注意力。
“我还不愿意往这里跑呢,路上全都是石子,如果不是他说加钱,我根本不会来!”
车夫眼神鄙夷的望着宁福,“看着是青山书院的书生,我才相信你的,结果是充大爷呢?没钱就没钱,驴车牛车都有,还非要坐马车!”
说的对!!宁俏心里为车夫小哥鼓掌,说得太精彩了!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换了衣服也是,我在镇上拉的青山书院里的人,哪一个不是下车就给车钱?真要去书院问问,你是不是假冒书院的书生!”
车夫丝毫没有留情面,说话直戳宁福的心窝。
“我们家福儿就是书院的书生!这还有假?!你个臭赶车的车夫,还敢这样说话!”潘氏掐着腰骂。
“我是臭赶车的,你儿子坐的臭马车回来,还不给钱,穷鬼装大爷坐马车!”
“娘!你把钱付给他,快让他走!”
宁福脸色涨红,低着头,咬着牙。
“我哪有钱啊!二十文!我哪里有钱!”
“昨天你把我剩的钱都要去了!钱呢!”
一听她说没钱,宁福气的瞪大了眼睛,“我不管,钱都给你了,你给我付!”
宁俏默默看着,原来如此,潘氏买糕点的钱是去书院问儿子要的。
还有宁福,坐驴车牛车三文钱就能搞定,非要花二十文坐马车,看这辆马车,里面装饰的应该不错。
也不想想,宁家的条件能和富公子们攀比吗?
潘氏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二十文钱她有,但是当着婆婆的面,肯定不能拿出来。
她为什么去书院问儿子要钱?还不是为了攒点私房钱,儿子没钱了再回来问婆婆要就是了!
哪里想到,会连雇马车的钱都付不起了!
“哎呦!将来可是当秀才的人,怎么能欠人家车钱啊!这可不像是有出息的人!”
说话的妇人是平日里看不惯潘氏的。
潘氏整天把秀才挂在嘴边,早就惹了不少人嫉妒眼红。
立马另一个年轻点的小嫂子接上话,“车夫可是在镇上拉客的,万一哪天拉个书院的书生,说漏了嘴,对宁大秀才的名声不好啊!”
这宁大秀才,讽刺之意满满,听得宁俏差点没憋住笑意。
“给给给!不就是二十文?二十两我们家也拿得起!!”宁老太终于舍得掏钱了,把钱气呼呼的往车夫手上一拍。
“得嘞!祝您家大公子早日考上秀才!到时候二十文肯定拿得出来!”
车夫拿了钱,临走还讥讽道。
“看什么!小心看瞎了眼!”宁老太把大门重重关上。
“什么人呢!我们又没让她付钱!”
“就是!就是个泥腿子,还硬要充大爷!”
“看看她孙子的样儿,像是个会读书的?早晚有一天,让她哭死!”
“走了走的!别在秀才门口站着了,回家做饭!”
宁老太一句话得罪了所有人。
除了几个和潘氏有矛盾的,剩下的妇人都是来看看热闹,结果被她一同骂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