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寂静,落针可闻。
良久,才有人找回自己的声音,磕磕绊绊开口:“小师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她真的没有私底下练习过逢春术吗?
一时间,大家脑海里生出同一个念头。
顾元翁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清咳了一声,道:“既然你已经学会逢春术,老夫也不会出尔反尔,你和云蕉两人,可以离开授课堂了。”
“其他人,继续练习逢春术。
从现在开始,每人催生出两片新叶,才可以散学!”
众人一脸幽怨。
顾长老怎么还出尔反尔呢?说好的施展成功一次,就可以散学的,结果转头就增加难度,太过分了!
陈岁时抱着桌子上的盆栽离开。
她摘下青涩的李子,在袖子上擦了擦,咬了一口,下一瞬,直接失去表情管理。
又酸又涩。
这不是她用灵力催生的果子吗,怎么会这么苦?
陈岁时想不明白。
赶紧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咬着,甜甜的荔枝味在嘴里化开,幸福感满满。
“小师姐,你刚刚吃的什么?”云蕉一脸好奇地问道。
陈岁时忽然有种吃独食被发现的感觉,面上却保持着镇定,她伸手在储物袋里瞎摸,随后抓上来两根棒棒糖,递给云蕉。
“棒棒糖,师妹要尝尝吗?”
少女惊喜道:“小师姐真的要给我吗?”
说实话,她其实一直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师姐,只可惜小师姐性格清傲,从来不爱搭理人。
而今天,小师姐居然主动给她送糖了!
云蕉觉得,她只要再努努力,小师姐眼中,一定会有她的位置的!
陈岁时满脸不解,两根棒棒糖而已,又不值钱,云蕉这么激动做什么?
可能是她没有见过棒棒糖吧。
这样想着,陈岁时直接从储物袋里抓了一把她抽来的棒棒糖,塞到云蕉手中,“不用感动。”
她打了个哈欠,声线慵懒:“云师妹,我要回去补觉了,你自便。”
等云蕉回过神来时,眼前已经没有陈岁时的身影了。
脚下生风般走回紫述园的陈岁时,脱去外衣,钻进温暖的被窝里,很快传来绵长深远的呼吸声。
系统:……
年轻真好,倒头就睡。
但是这一觉,陈岁时没有睡太久,约莫午时末就醒了。
她每天早上要上早课的话,作息得调回来。
然后到了晚上,她又睡不着。
陈岁时穿上外衣,提着宫灯,准备去山上巡逻。
毕竟宗门真是她家。
前世的时候,宗门的护山结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出现了裂缝。
若非如此,魔族女君昭缇,也不会能在小云宗来去自如了。
夜色茫茫,细雪无声。
小云宗不是个很大的宗门,为了节流,山道上并没有安排烛灯,群山环绕间,偶有几点***灯火,闪烁变换着位置。
陈岁时站在高处俯观小云宗的布局,灵膳峰、书山并列的两峰,以及戒律堂所在之处,构成一条中轴线,将宗门划分为内门和外门两个部分。
此时的灵膳峰,只有一些来吃宵夜的弟子,看起来便显得颇为冷清。
膳堂杂役弟子,这个点还没有睡,赶着时间,在园中处理着明日的食材。
“这头灵鹿,背部和腰部上的肉,单独切下来装好,等会儿送到九兰峰去。”
“还有这红朱鸟的鸟蛋一并送过去,再挑两尾灵鱼、两篮新鲜灵果。”
膳堂管事来回巡视,督察着大家干活,一边吩咐道。
他双手拢于袖中,抬头看着飞雪,暗道:“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寒冷啊。”
静谧的草丛后面,钻出一抹纤细的身影,陈岁时抬手扒拉了一下头发上的树叶枯枝,往回看了几眼。
虽然这里的结界没有出现裂缝,但是明显比其他地方,薄弱很多。
时间一长,极有可能产生细小的口子。
不过以她如今炼气境的修为,也修补不了结界。
还是等她爹回来再说吧。
陈岁时四下张望,记着比较明显的标识,省得她后面找不到地方了。
“嗯?九什么峰?”
她快步走到界碑处,扒开杂草,石碑上赤色的“九兰峰”三个字,映入眼帘。
“这不是小师叔的住处吗?”
陈岁时往山上看去,随后闭着眼睛,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很香的气味。
小师叔在烤肉!
陈岁时不争气地流口水。
她在山脚徘徊了一阵,最后毅然决定上山。
结界有问题的地方,在小师叔的九兰峰下面,她再怎么,也要提醒小师叔一声。
谁让小师叔是她亲师叔呢?
陈岁时爬到山腰处时,烤肉的香气,就已经勾得她肚子里馋虫在叫了。
她捏紧了拳头,一鼓作气,爬到山顶。
九兰殿外,身如芝兰的白衣男子,似乎没有察觉到有客到来,他节骨分明的手,拿着玉质的烤肉夹子,轻轻将烤肉翻了个面。
“既然来了,坐吧。”男子的嗓音,清清泠泠,仿佛玉石相撞,道了一句,“小侄女。”
陈岁时其实没见过这个小师叔几面,只是见他分外年轻,声音也如此好听,不由走神了一会儿。
前世小师叔在闭关的时候,走火入魔,是因为山下那条裂缝吗?会不会和昭缇有关?
毕竟她看见的,都是洛凌霄的视角,其他细节,陈岁时也不知道。
“多年不见,小侄女和师叔生疏了啊。”裴之陵将烤好的肉,放到她面前的盘子中,淡淡笑道:“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谁知道刚出生时,那么可爱一小孩,长大以后,总是板着脸不理睬人呢,后面裴之陵也就不大愿意见她了。
陈岁时:“……”
可恶。
该死的熟悉话术,她还是一如既往接不上来。
陈岁时埋着头,吃自己的烤肉。
不得不说,小师叔的烤肉手艺十分精湛,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烤肉。
下次不知道该以什么借口过来蹭饭了。
陈岁时来得比较晚,东西没剩多少,她吃得有些意犹未尽。
正准备说正事了,裴之陵淡声开口道:“再坐一会儿。”
今日的小侄女儿,虽然也是根木头,但看着没从前那么碍眼了,反倒多出几分乖巧来,裴之陵倒也愿意,招待招待她。
“梅子酒,能喝吗?”
他袖子一扫,空地上多出一排排玲珑的酒坛子。
陈岁时点点头:“师叔放心,我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