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传来一丝清凉的触感,司慕远皱了皱眉,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他下意识地抬手,抓住面前人的手腕。
纤细,冰冷。
脑海中仿佛有一根弦,砰的一声接了起来。
在他灵台清明起来的前一刻,掌心的手腕慌张的扯回去。
司慕远悠悠的睁开眼。
奉先紧张地望着他,手中握着一方帕子,问:“少爷,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司慕远默了几秒,目光逐渐聚焦,看清面前的人。
他声音沙哑的问:“方才是你给我擦汗?”
“对,对啊,”奉先不敢看他的眼睛,将帕子收回手心,“我看少爷出汗了,就...”
“嗯,”司慕远应声,重新垂下眼帘,“我感觉好多了,你回去休息吧。”
奉先松了一口气:“好的少爷。”
大树后,身着盔甲的少女心跳飞快,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天刚蒙蒙亮,司慕远便整顿队伍,开始赶路。
慕遥心里想着他的身体,全然忘却了赶路的辛苦,不知不觉又到了晚上。
一行人在一处水源旁边停下来,准备休息一晚。
慕遥找了棵树,坐下来啃干粮。
司慕远今天看起来状况比昨天好多了,吃了些东西,便闭着眼歇息。
慕遥往他的方向瞥了几眼,然后心不在焉的收回视线,准备起身去河边给自己的水囊补充些清水。
“呀,你长眼没啊,没看到劳资正过来吗!”
她起身时一个没注意,撞到了一个拿着酒囊,正路过的士兵。
士兵猝不及防被撞一下,手上一抖,酒在慕遥胸口撒了一片。
慕遥呀了一声,正要抱怨他怎么在行军途中喝酒。
见到周围人投来的目光,她反应过来,此时应该低调,不要引人注目。
她拍了拍胸前的盔甲,诚恳道:“对不住了兄弟,我没看到,不好意思啊。”
见她道了歉,士兵也没多说什么,有些心疼的晃了晃酒囊,嘟囔了两句就走了。
索幸慕遥穿着盔甲,只有外衣部分侵染了少许酒液。
虽然现在是初春,温度并不算高,但两天的赶路,难免会出汗。
此刻,汗液混合着酒气,让慕遥觉得浑身不自在。
对于一个不喜欢喝酒的人来说,这气味闻久了让人头发晕。
她想着忍一忍,等明天这个时候,酒味就消散了。
这气味就在胸前,萦绕在鼻尖。
她尝试了很多次,都没办法入睡。
最后她只得放弃,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决定等夜再深一些的时候,去河边洗一下。
百无聊赖的熬到所有人都沉沉睡去后,她悄悄起身,往河边走去。
顺着河边一直走了几百米,直到看不到队伍的时候,她停下身来,找了一处地势低的,开始脱胸甲。
将胸甲在水中涮洗干净后,她找了个低矮的树枝将胸甲晾起来,又四处看了一下,开始脱外袍。
索幸大多数的酒都被外袍和外袍底下的裹胸吸收了,里衣并没有遭殃。
她思索片刻,干脆将裹胸也一层层取下来。
既然要洗,就都洗一下吧。
反正离天亮还早着,这两样东西也不是贴身穿的,就算没干透,也不影响什么。
想到这,她蹲到河旁,将裹胸浸到水中。
搓洗了没两下,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慕遥心跳骤快,转过头去看。
只见不远处,一个黑影在月光下,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过来。
她心神俱乱,胡乱将裹胸拧了两把,转身去取树枝上的胸甲。
她能看到那个黑影,说明黑影也能看到她。
此刻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害怕被发现身份,只得慌乱的把胸甲往身上套,企图挡住胸前的起伏。
就在黑影逐渐靠近时,几步之外的树后,熟悉的声音响起。
“跑这来干什么?”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司慕远。
她一下子结巴起来,立马在心里组织语言。
还没等她开口,那边便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啊,将,将军。”士兵挠挠头,声音里还透露着刚睡醒的迷糊,“睡前水喝多了,来解个手。我,我去那边。”
话毕,他转过身,往另一边走去。
慕遥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偷偷从树后往司慕远的方向看。
司慕远自夜色中出现,月光在他身后倾洒下来,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两个人离着四五米远,慕遥皱眉,心知他肯定知道是自己了。
她再装作不知道,就有些矫情了。
慕遥从树后慢吞吞的出来,温吞道:“我...我就是来洗洗...”
司慕远:“...”
此刻她看清,司慕远抿着唇,半张脸都隐没在夜色里。
她有些慌,又解释道:“我放心不下你,才出此下策跟来的,你别生我气。”
“...”又是几秒的沉默,司慕远抬手勾了一下,“过来。”
“哦...”
慕遥犹疑了一下,左手拎着还湿漉漉裹胸,拉了拉被自己穿的乱七八糟的胸甲,挪着步子往司慕远的方向走。
磨磨蹭蹭走到跟前,慕遥手上一空,裹胸被司慕远抢了去。
“诶...!”
没等她反应过来,司慕远已经将那堆布料团了团,抬手扔到了水里。
慕遥面露难色:“我就带了这么一个裹胸,你扔了,我用什么啊。”
司慕远不语,将自己的外袍剥下来,不由分说的给她披上。
玄色的外袍掺杂着司慕远的味道,将她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
慕遥有些害羞,作势要脱下来:“我的外袍就放在那边,刚才想洗一下的。这个还是你穿吧,夜里冷。而且你不是发烧...”
司慕远抬起来给慕遥系胸甲的手停顿了一下,而后淡淡道:“不用。不冷。”
慕遥耳根子一下子红了。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那个话,就是默认了昨夜照顾他的,是自己了。
她垂下眼,顺从地看着司慕远给自己整理胸甲。
没有了裹胸,胸甲的系带长度有些不够用。
司慕远系了一下,一会儿便散开了。
他皱皱眉,将慕遥往身前拉近,低下头,那动作仿佛靠在慕遥肩膀上一般。
慕遥不由得屏住呼吸,手僵硬得摆在两旁:“要不我自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