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知我父皇亲自来了?即便他来了,你又凭什么能见他?”
隋渔眼中锐利阴寒,他父皇此次御驾亲征这事,在军中不是秘密,对外却是保密的,难不成是他们军中出了内奸不成?
他正疑惑着,便见沈晟一派和善的张嘴,将沿途听来的蒙语重复了一遍,说的却是几个巡逻的士兵在议论,沈晟带来的美人,究竟有几个能得见他们大蒙皇帝。
“没成想,你还懂蒙语。”
隋渔神色复杂的捂紧了怀里的木偶,眸中闪过一丝难掩的兴奋与疯狂,被他很快掩藏。
沈晟眉眼带笑,却并不搭话,只道:
“大蒙士兵骁勇善战,却生于草原,不通水性,我有一计,可保十万大军安然渡河。”
他幼时家中有个大蒙的帮工,读书读到打瞌睡时,沈晟也时常倚在墙边,和那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帮工小声说话。
那帮工不会汉话,他不会蒙语,两个人隔着镂空的窗,连比带划了好些时日,才慢慢的能够沟通,因而沈晟不仅会一口流利的蒙语,对蒙人的生活习性,也比宫中那些专门研究的大小宦官要了解几分。
西蒙处于高原,远离江河,连喝水洗浴都困难、复杂之地,生养出来的西蒙人……
不晕船都是难得的天赋异禀,只可惜皇帝被打怕了,竟连水战都不敢与西蒙人打。
沈晟掩下眸中的落寞,隋渔却惊愕于沈晟夸下的海口,捏着木偶细长的手指冷笑道:
“你可是大魏人,却要为我大蒙出谋划策?”
“大魏给不了我想要的前程。”
隋渔皱紧了眉头,不悦的看了沈晟一眼:
“大魏人多狡诈,你以为本皇子会信你?”
沈晟步履缓慢的走近几步,将一直抱在怀中的包袱放到隋渔面前的长桌上,翻出里头的的玉玺:
“我想,也许这个能让皇子相信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
隋渔确认这块玉玺是真的后,脸色一变,端着怀中的木偶不由的站直了身子。
“代王,景知迟的男宠。”
沈晟面色平静,恰到好处的捏紧了拳,偏过脸去,半真半假的显现出几分对景知迟的厌恶憎恨。
隋渔嗤笑了几声后,竟不再审问沈晟,只是倾着上半身,探手撑着桌面,侵略性极强的望着沈晟:
“你就不怕代王知道后,杀了你?”
“他还舍不得杀我。”
沈晟十分笃定,因为他的袖袋里,还有一瓶景知迟留给他的救命药。
他和景知迟的“游戏”还未分出结果,除非意外带走了他的性命,否则景知迟不会允许他轻易死去。
他眼神清明的与隋渔对视着,余光瞧清了隋渔怀中那木偶的正脸,心头陡然间生出几分荒谬的危机感——
被梳得齐整的发髻之下,木偶被雕刻出的精致五官,竟是与他有几分相似!
隋渔注意到沈晟的目光,抬臂摸了摸怀中的木偶,将木偶那张脸往怀中靠,嘴角挑起一抹略带邪气的笑来:
“今夜,让本皇子见识见识你迷住代王的本事,如何?”
沈晟:“那我在蒙,与在魏有何区别?”
景知迟那是实属脑子有问题,他总不能提着隋渔这大块头,去夹一次门的。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一句话将隋渔即将脱口而出的羞辱言论堵了个结实,只是让人去见他父皇。
直到沈晟退出营帐,隋渔的狂笑声依旧是不绝于耳,沈晟搓了搓臂上排兵布阵的鸡皮疙瘩,将眼中难掩的疯狂,藏于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