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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财大气粗,却被迫宅斗?沈青棠赵渊 番外

舟雪洒寒灯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顾不得同杏儿插科打诨,沈青棠支着胳膊坐起来,满头青丝倾泻在素白绣兰花暗纹的床榻上。“奴婢伺候您净面吧,恐静兰院的人来催促。”蓉娘一贯是沉稳老练的模样,也不知她是何时起的,竟还从耳房端了一小碗红枣粥来。“您先用几口垫垫肚子。”沈青棠闻到香味便笑了:“亏得阿娘叫嬷嬷来陪我,不然非得挨饿不可。”蓉娘对她的撒娇卖乖很是受用,有些骄傲道:“奴婢可是看着娘子长大的,便是夫人不说,奴婢也是要跟来的。”沈青棠被伺候着用温水净面,用柔软的棉帕拭干之后,便均匀地涂上一层薄薄的面脂。“可要用些胭脂?显得有气色些。”蓉娘有些心疼地瞧着沈青棠不如平常红润的樱唇,到底是因为缺觉和饮食不合而亏了几分身子。“不必了,正是苍白些才好。”沈青棠对着铜镜打量了自己一番,...

主角:沈青棠赵渊   更新:2024-11-23 16: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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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青棠赵渊的其他类型小说《通房财大气粗,却被迫宅斗?沈青棠赵渊 番外》,由网络作家“舟雪洒寒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顾不得同杏儿插科打诨,沈青棠支着胳膊坐起来,满头青丝倾泻在素白绣兰花暗纹的床榻上。“奴婢伺候您净面吧,恐静兰院的人来催促。”蓉娘一贯是沉稳老练的模样,也不知她是何时起的,竟还从耳房端了一小碗红枣粥来。“您先用几口垫垫肚子。”沈青棠闻到香味便笑了:“亏得阿娘叫嬷嬷来陪我,不然非得挨饿不可。”蓉娘对她的撒娇卖乖很是受用,有些骄傲道:“奴婢可是看着娘子长大的,便是夫人不说,奴婢也是要跟来的。”沈青棠被伺候着用温水净面,用柔软的棉帕拭干之后,便均匀地涂上一层薄薄的面脂。“可要用些胭脂?显得有气色些。”蓉娘有些心疼地瞧着沈青棠不如平常红润的樱唇,到底是因为缺觉和饮食不合而亏了几分身子。“不必了,正是苍白些才好。”沈青棠对着铜镜打量了自己一番,...

《通房财大气粗,却被迫宅斗?沈青棠赵渊 番外》精彩片段




顾不得同杏儿插科打诨,沈青棠支着胳膊坐起来,满头青丝倾泻在素白绣兰花暗纹的床榻上。

“奴婢伺候您净面吧,恐静兰院的人来催促。”

蓉娘一贯是沉稳老练的模样,也不知她是何时起的,竟还从耳房端了一小碗红枣粥来。

“您先用几口垫垫肚子。”

沈青棠闻到香味便笑了:“亏得阿娘叫嬷嬷来陪我,不然非得挨饿不可。”

蓉娘对她的撒娇卖乖很是受用,有些骄傲道:“奴婢可是看着娘子长大的,便是夫人不说,奴婢也是要跟来的。”

沈青棠被伺候着用温水净面,用柔软的棉帕拭干之后,便均匀地涂上一层薄薄的面脂。

“可要用些胭脂?显得有气色些。”蓉娘有些心疼地瞧着沈青棠不如平常红润的樱唇,到底是因为缺觉和饮食不合而亏了几分身子。

“不必了,正是苍白些才好。”沈青棠对着铜镜打量了自己一番,一双杏眸还带着几许晨醒时的迷惘,甚是无辜的模样。

昨儿崔媛身边的大丫鬟梅兰特意来通知,叫沈青棠今儿一早去静兰院伺候主母。

素闻上京的主母们,在夫君纳妾后,都是要给妾室立规矩的。

想来今儿不会太好过。

沈青棠想了想,换了件轻薄的西子色纱质襦裙,通身无甚装饰,只在衣襟处绣了几朵葳蕤的海棠花。

“娘子这般打扮,瞧着倒很像楚楚可怜的病西施。”杏儿伸手在妆奁里挑选着簪子,笑嘻嘻道。

沈青棠莞尔,要的便是病歪歪的模样。

“簪子依旧用那支玛瑙簪吧。”

杏儿瘪瘪嘴:“不如用咱们的乌木簪?那玛瑙簪的成色实在差劲......”

沈青棠只求打扮得素雅些,倒也不甚坚持,便颔首,由着杏儿将他们自己带来的乌木簪插在单螺髻上。

穿戴完毕,便独身往静兰院去。

她不欲带着蓉娘和杏儿,怕她们看着自己低眉顺眼伺候别人,会觉得刺心。

方走进静兰院的大门,便见里面已经灯火通明了,不由得暗暗道一声糟糕。

果不其然,婢子梅兰已经端了脸盆出来,崔媛已经净面完毕了。

“沈娘子好大的架子,倒叫大少夫人好等。”梅兰一见灯下美人,便狠狠皱了皱眉,阴阳怪气道。

若不是因为这张脸,这个狐媚子能当上大郎君的通房?

梅兰的眸光似刀子一般,在沈青棠脸上剜了两下,才恨恨地转开。

都说主子身边的奴婢,便是主子心里话的传声筒。

梅兰这般尖酸刻薄地申饬沈青棠,那么崔媛心里必定是气不顺的。

“可是玉奴来了?进来吧。”屋子里的崔媛扬声道。

“还请崔姐姐恕罪,玉奴许是初到上京,身子有些不爽利,这才起得晚了些......”沈青棠歉意地福身,乖顺地走到崔媛身后,替梅香捧着装钗环的托盘。

崔媛倒是不甚在意的模样,正拈着一支赤金如意云纹步摇,在凌虚髻上比划着。

“若是不舒坦,便回去喝些热水躺一躺,水土不服罢了,不必请医。”崔媛将步摇插进发髻中,叮嘱道。

她可不想沈青棠刚过门便请医,否则传出去人家非要以为是她崔媛做了什么折磨人的事儿呢。

“玉奴明白,请崔姐姐放心。”沈青棠嗓音轻柔地应下,叫崔媛心下多了几分满意。

“如今是我掌着中馈,若有什么缺的短的,便来寻我。”崔媛意有所指道,“你是我特意拉拔的人,总不能叫别人替我照顾你,你说是吧,玉奴妹妹?”

沈青棠便知是崔清雪给她送东西的事情被崔媛知道了,这是在敲打她呢。

她佯装懵懂,一派天真道:“崔姐姐对玉奴这样好,您便是玉奴在府中的倚仗。”

“您放心,玉奴也不是傻子,甜言蜜语都是骗人的。”

“玉奴只看谁对玉奴好,玉奴便听谁的话。”

这话无异于一个火辣辣的巴掌扇在崔媛脸上。

自沈青棠入府,她不过赏了个簪子了事,连派人去她院子里嘘寒问暖都无。

反倒是作为侯夫人的崔清雪,亲自派得脸的丫鬟去送了布匹和泥炉,整个侯府都瞧着,赞侯夫人体恤沈青棠一个背井离乡的小娘子。

“崔姐姐,您这发髻好似有些歪了......”沈青棠将托盘放倒妆台上,矮下身子,替崔媛整了整发髻上的碎发。

崔媛回过神来,便瞧见了沈青棠在铜镜中的那张脸。

十六岁的芳华少女,皮肤细腻平滑如嫩豆腐一般,瞧不出一丝瑕疵。

而她已经成婚六载,岁月催人老,再加上丈夫不疼,又日日和婆母斗气,皱纹已经悄然爬上了眼角。

一张娇弱如梨花的少女容颜,摆在她的脸旁边,竟将她衬托得如同老妪一般。

“哗啦”一声,沈青棠摆在妆台上的托盘被崔媛一把拂落。

身后的沈青棠似受了惊一般,睁着大大的眼眸,无措地直起身子。

“可是玉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美人眼中含泪,端得是无限可怜可爱。

崔媛从铜镜中狠狠地盯着她,好似要将她盯出一个窟窿来。

“沈娘子你也太不小心了,竟然将侯夫人赏赐给大少夫人的珠钗摔断了。”梅兰惊呼一声,从地上捡起一支短成两节的珠钗。

沈青棠低眸瞧了一眼那珠钗的成色,上面的珍珠喑哑无光,一看便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崔清雪毕竟出身清河崔氏,若是拿这样的东西来赏人,丢的可是她崔氏全族的脸。

沈青棠看破不说破,伸手将那珠钗接过,惶惶然道:“还请崔姐姐莫生气,玉奴再赔您一个珠钗便是......”

梅兰盛气凌人道:“赔?请问沈娘子拿什么赔?这可是十金一支的钗子!”

十金?恐怕十两银子都不用吧?

打量她是孤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识得物价吧?

“再说了,物件儿是小,不敬侯夫人事大......”梅兰趾高气昂地撒了一通火气,向崔媛进言道,“大少夫人,此事若不施以惩戒,恐怕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们会有样学样......”

崔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此事你看着办吧......玉奴是我妹妹,莫要叫她下不来台。”




“这便是你那娘家的妹妹吧?”

赵老夫人心中百转千回,似是已瞧见曾孙绕膝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由着崔媛扶着坐下。

崔媛应了一声,连忙招手让沈青棠上前来:“玉奴,快来,给老祖宗请安。”

沈青棠低眉顺眼地走上前来,被崔媛拉了一双玉手:“这丫头自小养在深闺中,性子有些怯,望老祖宗莫怪。”

赵老夫人心中更是喜爱,笑道:“性子文静些好,渊儿也是个不爱说话的。”

这祸水一般的容颜,若有一颗活泛的心,不得搅得家宅不宁?

沈青棠被二人打趣得俏脸上两团粉红,含羞带怯的瞧了赵渊一眼。

后者还是一贯的冷脸,抬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仿佛堂上被人拉郎配的人不是他一样。

赵老夫人却由不得他这般懒怠,瞧了赵渊一眼,慈和地问道:“渊儿,这玉奴妹妹你瞧着如何?”

玉奴二字在赵渊的耳边转悠了一圈,他暗暗叹了一声这名字倒是适合她,冰肌玉骨的美人。

他不好拂了老夫人的兴致,便道:“尚可。”

沈青棠适时露出几分失落的神色,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别觉得委屈,他一贯是这样的,府里能得他夸一句的人可还没生出来呢。”

沈青棠一想也是,据说这位可是凭借一身本事,在当今太子爷跟前得了脸的,连府里的侯爷都要看他三分脸色。

座下的赵澈见不得他这样自视甚高的模样,笑道:“玉奴妹妹好颜色,大哥若是不喜,不如让给弟弟我吧。”

若是赵渊应了,那他白得一个美人,也不亏。

若是赵渊不应,便是赵渊口是心非,分明瞧上了美人,却又充清高不肯在老祖宗面前说实话。

沈青棠只觉得自己像个物件儿一样,被两兄弟推来让去,偏生通房丫头地位低下,多的是身不由己的时候。

只得垂眸掩下神色间的不喜。

怪道蓉娘当初劝着阿娘,莫要叫她做妾呢。

崔媛也是一脸紧张,没料到赵澈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她谋划着叫沈青棠给她生子固宠良久,自不愿意平白叫人截了胡去。

可赵澈是府里的郎君,又是嫡出的世子爷,他想要什么,难道她这个大嫂能拦?

赵老夫人瞪了赵澈一眼:“昨儿不是还求着你娘,叫她点头让那白二娘子过门给你当续弦么?今儿又瞧上老大房里的人了?”

话里已将沈青棠归在了赵渊名下,崔媛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赵澈一愣,尚未回话,门外便袅袅婷婷走进一个美妇。

“老祖宗恕罪,妾身伺候侯爷更衣上朝,来得晚了。”

来者正是武安侯府的侯夫人,赵澈的生母崔清雪,她梳着乌黑的高髻,髻上插着两支红宝石金凤钗,面如银盘,柳眉又细又弯,见了老夫人便笑了起来。

赵老夫人颔了颔首:“伺候好侯爷要紧,我这没什么打紧的。”

崔清雪也率先将目光落在了沈青棠身上:“这便是媛丫头家里的妹妹?真是玉软花柔的美人,妾身瞧着也不胜欢喜。”

赵老夫人哪里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你们母子两个今儿都是来老婆子我这儿抢人的?”

崔清雪抿唇一笑:“能得郎君和郎君的母亲都喜欢的小媳妇儿可不多见。”

“再说了,澈儿是咱们赵家嫡出的郎君,正妻又去了,身后没留下一儿半女不说,如今澈儿身边可是连一个知冷热的人都没有呢。”

昨儿沈青棠刚到赵府的时候她就得了消息,听门房的丫鬟说,生得花容月貌不说,细腰肥臀的,一副十分好生养的身段。

忠义伯府的那个嫡次女,勾着她儿子整整六年都不肯过门,她心里本就不喜,是时候先纳个妾室给儿子,杀一杀那女子的威风了。

赵老夫人面露为难,崔清雪搬出嫡庶之分来说,她倒是不好一口回绝。

况且在香火延续这事儿上,的确是应该优先嫡出的郎君。

崔媛知道崔清雪是记恨她六年前弃赵澈而选赵渊的事情,故意在这给她添堵呢。

当下便道:“婆母若是喜欢,我们江南崔家多的是乖顺的小娘子,只不过这一个么,早早便恋慕着我家爷了,倒不好再给世子爷了。”

赵老夫人听说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沈青棠又一副羞答答的模样,自是大喜:“既如此,玉奴还不快躲大郎君身后去?”

沈青棠扭捏了半晌,便莲步轻移,挪到了赵渊身后。

那赵澈和白家二娘子之间的爱恨纠葛,可是闹得满上京都知道了的,她可不想一过门儿就被主母针对。

况且,那位娘子可是要家世有家世,姑母便是当今最受宠的白婕妤,又深得赵澈爱重,她可不想碰这种硬茬儿。

赵渊只觉鼻尖一阵香风,不似脂粉味儿那般刺鼻,闻之还带着两分清甜。

“何时开始恋慕爷的?”他鬼使神差地开口,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去过江南崔二爷家,更别谈见过这个仙姿昳貌的妻妹。

沈青棠:......真是奇了,这人竟听不出来那是崔媛的场面话么?

心思转了转,她在叫“爷”、“郎君”和“姐夫”之间挑挑拣拣,使了几分坏心。

“姐夫容禀......”身后那道轻柔的嗓音开口道,“妾幼时曾到过上京......”

赵渊听得她一声甜软的“姐夫”,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问题有几分龌龊。

还是未经人事的姑娘呢,恐怕都还不知道什么叫“恋慕”呢。

“闭嘴。”他微蹙着眉头,叫她住了嘴,一副懒得听她解释的模样。

沈青棠委委屈屈地住了口,座上的赵老夫人瞧出端倪,敲打赵渊道:“莫总是凶着一张脸,家里没人得罪你。”

“孙儿知道了。”赵渊不情不愿地应下,修长的指尖把玩着腰间的金鱼袋。

沈青棠的目光落在那金鱼袋上,却瞧不清上面的官职,只见那两只如玉的指尖晃啊晃。

她爱美,也爱欣赏旁人的美,便津津有味地盯着瞧。

那修长的大掌似乎知道她在看,忽而把金鱼袋翻过来,又翻过去,依次在指尖轮转,如鲤鱼在浪头间跃动一般。

沈青棠瞧得啧啧称奇,真是甚为灵巧的一双手啊。

赵渊听得身后的轻轻的惊叹,不动声色地停下手中的动作。

瞧,还是个孩子呢,瞧他玩金鱼袋都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还说什么若有所需,便去春柳院找侯夫人做主。

这不是明摆着说,叫沈青棠和崔媛斗起来,斗不过了,崔清雪会给沈青棠帮忙么。

“咱们心里清楚便是了。”沈青棠摸了摸那些绸缎,看纹理是雪缎,虽然品相次些,但还算柔软。

若是崔媛,想来不会舍得将这样的雪缎赏给她。

“娘子,有了那砂锅,奴婢便可以时时给您做些吃食,倒是十分方便。”

蓉娘中午瞧沈青棠吃那粗糙的鸡蛋粥,瞧得心疼,见了崔清雪送来的东西,笑得合不拢嘴。

若是有个小厨房就更好了,但是一个通房丫头,等闲是不会有的。

除非等到沈青棠受宠,或者顺利怀上孩子,倒是可以试着讨要。

昨儿来得晚,没来得及在园子里转悠,趁着日落时分,沈青棠便带着杏儿绕香雪阁走了一圈儿。

这园子虽小,但围墙边都栽种了海棠树,想来春日的景色会十分宜人。

香雪阁前是一方池塘,池塘里还有些开败了的荷花,时不时能瞧见几尾鱼儿从荷叶下游过。

崔媛给她安排这个园子最用心的地方,恐怕就是一个月洞门出去不远便是观云居的后门。

赵渊不爱锁门,等闲也不会有人敢往里闯。

是以沈青棠走了没多远,便瞧见赵渊正在窗下不知是看书还是习字。

夕阳的余晖给他的侧颜镀上浅浅一层暖光,瞧着愈发如圭如璋。

许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那双狭长的眸子动了动,便微微偏头往这边看过来。

沈青棠一身素白的襦裙,打扮轻简,但胜在乌发如缎,眉间被蓉娘点了个嫣红的花钿,瞧着倒似天上的小女君贪玩,趁着暮色四合时偷偷下凡来玩耍。

这位妻妹,怎么还有偷窥人的癖好?赵渊微微拧眉。

不过一瞧她身量矮矮,还不如月洞门旁的盆景高,便又释然了。

不过是个贪玩的孩子罢了。

他松开眉心,继续翻看手中的卷宗。

沈青棠盯着赵渊瞧了一会儿,回屋便提笔将他的侧颜画了下来,张贴在案几后头。

阿娘给她挑的这个夫婿,不说旁的,这副皮囊倒是甚得她心。

蓉娘哭笑不得:“您怎么能悬挂男子的画像呢?虽然是夫婿,别人瞧见了也会笑话您的!”

拿着小锤子在墙上钉钉钉乱敲一气的沈青棠,终于将画像歪歪扭扭地挂好,满意地欣赏了一小会儿。

“这有何妨,旁人见了也只会觉得我是心喜他,哪里会多说什么?”

只要不叫正主瞧见便是了。

依赵渊那个性子,若是瞧见了,只怕要板着脸叫她撕下来。

杏儿扶着沈青棠从垫脚的凳子上下来,问道:“您明儿想吃什么?奴婢记一下菜单,明儿一早好去买。”

“先弄条鱼回来,许久没吃清蒸鱼了......”沈青棠支着下巴道。

“米一定要买珍珠米,别的米娘子吃不惯。”蓉娘掏出一张早就写好的单子,交给杏儿。

“再弄点莲子和绿豆进来,要上好的,给娘子熬粥喝。”

“青菜一定要细细瞧过,当季的嫩的才能要......”

......

躺在树杈上给自家主子守夜的金影,正叼着草茎看天边露出鱼肚白,冷不防瞧见一个黑影从香雪阁蹦了出去。

“!”

乖乖,这年头,竟然有人敢混进武安侯府偷东西?

来不及禀报主子,他连忙追了上去,翻过围墙,便瞧见一片鹅黄色的衣角。

啧,怎么瞧着像沈娘子身边的那个丫头杏儿?

他小心翼翼地跟紧两步,前头的鹅黄衫子一闪,便消失不见。

“跟丢了?”他挑了挑眉,立刻追了上去,没想到在拐角处被杏儿一脚绊倒。

“怎么是你?”杏儿正要动手暴揍,好险低头瞧了一眼,是跟在大郎君身边那个俊俏的侍卫大哥。

“侯府不许人随意出入,你不知道?”金影见她捏着一张单子,打眼一瞧,像是食材的单子。

再一联想昨儿沈娘子没吃饱饭的事儿,当下便了然,原来是叫这婢女出来买食材,回去自己做饭吃啊。

一提到这个,杏儿便来气,她本是娘子身边的武婢,平日里只消帮娘子送送账本,外加陪娘子吃喝玩乐就行了。

没想到入了侯府之后竟然做起了采买的活计。

她这一身的本事,竟然要去和大妈大爷们一样,去做采买!

“你家爷的银子是不是都花在你身上了?连我们家娘子的膳食都顾不及。”杏儿狐疑地上下打量他。

长得这般俊俏,一定很受宠吧?

金影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莫名有几分气短。

天地良心......除了月例之外,他就没得过主子的一分钱......

但是总不能叫主子好不容易纳的小通房饿肚子吧?主子的子嗣可都系在这小通房身上呢。

于是他肉痛地拿出自己的荷包:“这是爷的银子,拿去买吃的吧,别叫人知道。”

杏儿接过那荷包一颠,嚯,真是不少。

果然是受宠的小倌儿,不然大郎君何至于赏他这么多银子?

但是这样一来,她家娘子可就不好办了。

要勾引一个好南风的郎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金影对上她的目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自己好像解释不清了......

既然荷包里的是大郎君的钱,那杏儿花起来自然毫不吝啬,待她在市集上转一圈儿回来,鼓囊囊的荷包便只剩下了个皮子。

“多谢你,你人还怪好的咧。”

金影:......小声哭。

杏儿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趁太阳刚冒头,从香雪阁的围墙外翻了回去。

“娘子,您猜奴婢遇到谁了?”

“那个侍卫金影,果然和大郎君有一腿!”杏儿灌了两杯茶水,赶紧和沈青棠分享这个大消息。

沈青棠担心的却是那侍卫会不会将杏儿私自出府的事情告诉大郎君,到时候杏儿可是要吃挂落的。

“您放心,他心虚着呢,不敢叫府里的人知道他和大郎君那档子事。”杏儿拍着胸脯道。

“眼下怎么看,都是奴婢捏住了他的把柄,该害怕的是他才对。”

沈青棠:......emm我倒是很担心你被灭口呢......




金影摸了摸鼻子道:“这也不能全然怪夫人......您如今二十又二,没有子嗣毕竟是事实,换谁谁都着急......”

赵渊的眼刀子飞过来,金影连忙抱拳告退:“属下想起还有事情没做,今儿就先不睡觉了......”

得了冷冷的一声“去吧”,才一溜烟跑了。

不睡觉事小,惹恼了主子,挨鞭子事大。

堂堂大理寺少卿,对那些犯人狠,对自己人更狠。

赵渊盯着月洞门那边的阁子看了一会儿,里头住的女子既然愿意委身做通房,不知是为名还是为利?

听说是崔家收养的流民之女,身份微寒,那便是为了他的钱财吧?

哼,心术不正,他绝不会碰她的。

正如崔媛一般,用下三滥的手段嫁给他,他就让她尝尽独守空闺的滋味儿。

对于算计他的人,他从不会心慈手软。

“阿嚏......”沐浴过后,窝在贵妃榻上看书的沈青棠,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蓉娘忙上前摸了摸她的秀发,还有微微的湿润感,便取了帕子来擦拭。

“奴婢再给您擦擦,虽是夏日,夜晚还是容易着凉的,不能掉以轻心。”

暖黄的灯火给女子娇嫩的容颜镀上一层薄薄的金光,平添了些人间烟火的气息。

“那位大郎君......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沈青棠睡了一觉起来,神思清明了许多,暗暗揣测着那人是不是性格阴晴不定,这才和崔媛处不好。

世家女为了家族的尊荣,惯会隐忍,哪怕是夫君不喜,也能低眉顺眼哄着,维持面子上的和睦。

而崔媛和赵渊这两夫妻,听下人说赵渊是从不在崔媛院子里过夜的,几乎是把崔媛的面子丢在地上踩。

实在是蹊跷。

蓉娘只当她是情窦初开,好奇自己的未来夫君也是理所应当的,便笑道:“不管是什么人物,总归是个男人,那必定会喜爱美貌的娘子的。”

不是她自大,自家娘子的长相和身段,只怕没有男子能忍住不动心。

沈青棠嗔她一眼,不满道:“你家主子我,犯得着出卖色、相嘛?用钱砸不好么?”

蓉娘爱怜地瞧着她,耐心地解释道:“用外物维系的感情必定不能长久,唯有以心换心,才能琴瑟和鸣。”

沈青棠无聊地将手中的书卷扔下,自顾自用梳子通头发。

“我不过是个通房丫头,要什么琴瑟和鸣?”

“不过是把他拉上榻,睡一觉,生个孩子,就能脱身了。”

听到“拉上榻”、“睡一觉”这种虎狼之词,蓉娘都忍不住老脸一红,捂了沈青棠的嘴道:“我的小祖宗诶,这些话哪是女孩子家家能说的?”

至于崔媛打算将沈青棠安排成通房丫头一事,蓉娘和杏儿自然也是怨怼的,只是娘子叫她们莫轻举妄动,这才忍了下来。

赵大郎君房中一个侍妾都没有,沈青棠算是和崔媛一起长大的,按说情分不比寻常。

没想到她只想着打压沈青棠,而不想着拉拔一番,可见其心狭隘,绝不是个好相与的主母。

“你们放心,娘子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来日定要叫那位崔姐姐尝一尝苦果的。”沈青棠宽慰二人道。

“奴婢们自是盼着您好的,眼下外头的生意也不必咱们操持,您正好趁这时候寻个良人,不说别的,往后有人给您暖榻也好呀。”

蓉娘顺着沈青棠的心意,拣她爱听的话说,循循善诱道。

“若那大郎君生得歪瓜裂枣,我可是不乐意叫他上榻的。”沈青棠微微嘟着嘴,眼波盈盈。

在一旁铺床的杏儿噗嗤一笑:“娘子爱美,连带着长相埋汰些的人和物件儿都入不得娘子的眼。”

沈青棠手中勾缠着青丝,理直气壮道:“日日对着一个丑的,岂不堵心?”

杏儿便道:“这您大可放心,听那些丫鬟们说,大郎君生得一表人才,便是放眼整个上京城,也是难得的俊朗模样。”

“那便承你吉言了。”沈青棠不以为意,再俊俏,能俊俏出花儿来?

主仆三人一夜无话,奔波多日后睡了最沉的一觉。

卯时初,蓉娘撩起帘帐,拔步床上的美娇娘鬓云乱洒,酥、胸半掩,睡得正酣。

“可是要起了?”沈青棠察觉到帘帐晃动,慵懒地睁开双眸,嗓音还带着几分沙哑。

“正是,昨儿大少夫人命人传了话,卯时末要去老夫人住的白鹭堂请安。”蓉娘小心地将她从拔步床上扶下来。

所幸沈青棠在侯府中的一应装扮都以简单素净为主,并不费时。

净面过后浅浅涂一层面脂,再拿昨日那支玛瑙簪子挽个髻,换上一袭烟紫色的襦裙,便可以出门了。

“娘子先用些糕点,”杏儿给沈青棠上了一碟子糕点,“咱们路远,等回来用早膳必定晚了。”

沈青棠拈起来咬了一口,糕点糙得难以下咽,噎得满面通红,泪眼汪汪。

“这是大厨房做的?”蓉娘连忙端来茶水给沈青棠漱口,狠狠横了杏儿一眼。

“那厨子说这是最软糯细腻的莲子糕......”杏儿委屈控诉道,“奴婢吃着也还好,虽然味道不怎么样......”

沈青棠在江南有自己的宅子和厨子,一应用度都按最精细的来,到了武安侯府竟没想到这儿的伙食还不如江南。

“您且忍耐着,奴婢晚些去膳房给您弄一顿可口的。”蓉娘暗道失算,要赶紧安排个厨子到上京来才行。

沈青棠叹了一口气:“您瞧,娘还劝着我要嫁人,连上京的男人都养不起我,有何好嫁的?”

“这都不是事儿,咱自己拿银子开小灶便是了,”蓉娘哄着,“选个良配可是要紧事,人品好才是最主要的,旁的都不打紧。”

“您等等,奴婢把披风给您系上,省得晒着热......”

于是主仆几人便在观云居外停住了脚步。

刚出院门的赵渊,瞧见不远处的纤细背影,微微挑眉。

这个孤女很有几分胆量么,竟然一早就来堵他。

头上只戴了一支簪子,瞧着成色便很差,发髻也简单,耳坠也没戴,一副十分寒酸的模样。

等等......他的目光移到那件披风上。

那是千金难买一寸的银海绫?

一个孤女怎么会有这等贵重的布料?

莫不是,来路不正?




“喔?”赵渊微微勾唇,“修那珠钗花了多少银子?”

沈青棠心下奇怪,他好奇这个做什么?

“约摸是二两银子......”沈青棠觑着他的脸色,报了一个数。

金影一扶额,他本想着卖沈娘子一个面子,不收她的钱,便也没报外头工匠的花费。

不成想,事儿就坏在这儿。

修那么个簪子,不过花了二百文钱,随便寻了个工匠便弄得差不离了。

“喔?如今的匠人这般黑心?”赵渊负着手,神色莫测。

沈青棠微微提起一颗心,若问她布匹和成衣的价格,她还能说上一二。

这修补物什的手工费么,她倒鲜少有涉猎。

毕竟她的东西若磕了碰了,从来都是直接换新的。

“到底是值十金的钗子呢......”沈青棠讪讪道,左右金影并未跟她要钱,花了多少还不是任凭她一张嘴说?

“钱可够用?”赵渊似笑非笑道。

通房丫鬟月例才一两银子,自然是不够的。

沈青棠露出勉强的笑意:“尚可,玉奴来上京时,娘亲给的盘缠还余下些许......”

“玉奴还未谢过姐夫前些日子赏的银子。”

“改日等姐夫得了空,必定好好谢谢姐夫。”

说罢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抬起的美眸里满是感激。

金影暗暗咋舌,若不是主子告诉他,眼前之人可是吃得起胭脂米的小娘子,只怕他也要被这副情真意切的模样欺骗了去。

就是不知道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悄悄觑了一眼自家主子的神色,果然,虽然带着笑,其实十分冷冽。

沈青棠自然也察觉到了眼前之人微妙的情绪变化,只恍若未觉,笑吟吟道:“姐夫可是要休息了?”

“玉奴便先告退了。”

走之前那对弯弯的羽睫抬起,含羞带怯地瞧了赵渊一眼,两颊漫起嫩嫩的粉色。

赵渊不置可否,仍旧负着手,定定地看她离开。

“你说,她这般卖力表演,所图为甚?”

金影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丰神俊逸的脸:“兴许......图的便是您呢?”

“......”

月洞门前,大郎君恋恋不舍目送沈娘子回屋的场景,很快便被人大肆渲染,报到了静兰院。

“这不可能。”崔媛听到时,第一反应便是下人们在胡诌。

赵渊是什么性子她还能不清楚?这位要是个长情的,她早就一胎三宝了,至于拉拔一个通房进来借腹生子?

一旁的梅香有心相劝,老夫人急着抱曾孙,大郎君又最是孝顺不过,便是二人真的情深意笃,她们还能拦着不成?

再说了,昨儿沈娘子从她们院里一瘸一拐地出去,今儿大少夫人便被老夫人拘在佛堂大半日,难道她看不出来老夫人是在敲打她们静兰院么?

只是不待她说话,一旁的梅兰便已开口:“必定是谣传,大郎君那样的人物,如何会看得上流民之女?”

她脸上露出几分怨毒的神色,不屑道:“还什么含情脉脉相送?”

“依奴婢看,就该揪出这些乱嚼舌根的,不教训一顿,他们不晓得咱们的厉害。”

梅香连忙劝道:“不可,大少夫人昨儿才罚了沈娘子跪,今儿可不能再动手了。”

“否则老夫人和侯夫人那儿会有意见的......”

话还未说完,梅兰便蹙着眉头,盯着梅香:“怎么,你也同那起子不长眼的,打算去那贱婢跟前拜山头?”

梅香对上崔媛不悦的目光,心里狠狠一惊,连忙下跪道:“奴婢绝无此意......”

她说着,不免觉得寒心,她的主子竟然因为这样拙劣的挑拨而疑心她。

她是从府里便跟着崔媛的,虽然不如梅兰机灵,但绝对是忠心耿耿的。

“行了,起来吧,去库房取些上好的宣纸来,我要抄经。”

崔媛见梅香吓得话都说不利索,心下有些嫌弃,打发了她出去。

梅香躬身退出去,梅兰才道:“老夫人好好的,叫您抄经做什么?”

“您如今掌着中馈,日理万机的,哪有这个闲工夫?”

梅兰所说的正是崔媛不解的地方,老夫人素来宽和,怎么如今竟像是在为难她一般?

“左右那经书交上去,老夫人也不会看的,不若叫香雪阁的那个小蹄子替您抄?”

“那小蹄子如今伤了腿,哪里也去不了,不正好替您抄经分忧?”

梅兰看出了崔媛的意动,趁机给她递了惩治沈青棠的梯子。

“既如此,便照你说的办。”崔媛的气顺了不少,慢悠悠地挑着花样子,预备着再裁两件夏裙穿。

毕竟再过月余,便是秋日了呢,届时秋衫会逐渐变得厚重,她不喜欢。

梅香取来纸笔,梅兰恰从正屋中走出来:“大少夫人说这些给香雪阁送去,叫沈娘子抄心经三百遍。”

梅香端着托盘,脸色有些犹疑:“那沈娘子才伤了腿......”

“行了,”梅兰不耐烦地打断她,“此事我已请示过大少夫人了,你我皆是奴婢,按主子的意思行事便是。”

梅香虽不认同她的说法,却不得不遵照主子的指示办事,忧心忡忡地往香雪阁去了。

梅兰对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呸,还想同我在大少夫人跟前争高低。”

她自认善于揣摩主子的心思,梅香这个老古董完全比不上她,不过是仗着跟着主子的时日久,才同她平起平坐罢了。

沈青棠正在屋子里,馋着蓉娘给她做糖水吃。

“好嬷嬷,您就可怜可怜玉奴吧......”

嫩白的小手捏着蓉娘的衣衫摇啊摇,杏眸水汪汪的,瞧着好不可怜。

蓉娘被她痴缠得没法,皱起的眉头无奈松开:“小祖宗,只一碗,不能再多了,啊?”

“嬷嬷最好啦!”

捧着话本子从二房过来的杏儿,皱皱鼻子扮了个鬼脸:“娘子就会欺负嬷嬷,怎不见您同大郎君歪缠去?”

“嬷嬷您瞧她!”沈青棠面色绯红,指着杏儿忿忿不平。

“可杏儿说得有理,嬷嬷吃这套,男人呐,更吃这套。”蓉娘学着杏儿拱火的作派,不顾沈青棠羞怯,也一起揶揄道。

恰此时,外头传来一声笑:“沈娘子这儿好生热闹!”

织云打起帘子,春柳院的素仪便挎着一个小食篮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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