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5
听到这句话，她的身体就像被雷击中一样，快速回避他的视线。
强装镇定道：「我，我忘记了。」
尽管她伪装得很好。
但是不自信的声音里透露了她的惊慌和心虚。
苏少卿微微蹙眉，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眼神黯了黯，却没说话。
自那以后，直到我出院，苏少卿都没有再让她来过。
回到苏宅后，楚欢对我的回归敢怒不敢言，只能暗地里给我使绊子。
正好苏少卿被公司的烂事缠得脱不开身，经常在公司加班，好几天都见不到人。
我一边默默承受她的刁难，一边寻找她算计我的罪证。
嘭！
房门被她用力推开。
她一脸不善地走进来，对我颐指气使。
「少卿回来了，你给他送杯咖啡去他书房。」
「不去。」
有了上次的经历，这次我直接拒绝。
楚欢被我的态度气得脸色大变，抬高了声音大声嚷嚷。
「我就知道你回来没安好心，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揉了揉耳朵，生怕她察觉到我在查她的事情。
只能去厨房泡了一杯咖啡。
这次我学乖了，直接端着咖啡来到客厅。
顿时，注意力被茶几上的信封吸引了注意力。
这封信的收信人写的是我的名字。
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这封信来得蹊跷。
「婉婉，你手里的是什么？」
身后陡然响起了苏少卿的声音。
心里一惊，信封掉落在地。
里面的文件同时落了出来。
楚欢适时地出现，快我一步捡起地上的文件交到苏少卿手里。
手里拿着我房间的笔记本，调出邮件发送记录。
「少卿，我就知道她留在这里存心不良，你看，这上面是她和对家里应外合，窃取公司机密的来往信件。」
我诧异地瞥了眼他们手里的「证据」。
心里了然，我又中计了。
难怪楚欢最近老是去我房间问我借电脑，一开始我还以为她在找茬。
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次次忍让，没想到她在伪造证据。
现在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苏少卿拿着文件慢慢走到我面前，眸色复杂地盯着我。
忽地，自嘲地笑了。
「我收到消息本来还不相信，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婉婉，我说过要让你离开了，你说不走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我以为我们之间还有可能，为了渺茫的机会，我在你面前如履薄冰，竭尽一切可能弥补我的过错，你留下来是想要报复我对吗？」
他最后这句话问得小心忐忑。
似乎我只要点头承认，他就会即刻破碎了一样。
被他一次次地误会，我的心里既委屈又难受。
本以为已经心如止水，可是现在我才意识自己还是放不下他。
不知道是气他的不信任，还是恼怒自己对他念念不忘。
一气之下我直接脱口而出，「对，我就是恨你。」
「苏少卿，即便你玩弄我的感情，伤害过我，但我没有做任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因为我一直记得在我被夜店逼得接客的时候，是你出面替我和夜店解约，还了我的自由身，哪怕你当时仅仅是为了接近我，我依然还是要谢谢你。」
我的话勾起了苏少卿的回忆。
他微微一愣，竟然有些心虚地和我错开视线。
一旁的楚欢讥讽地笑了，似笑非笑地盯着我一脸不解的神情。
「什么赎身解约啊，夜店的老板就是少卿，你在夜店受到的欺压全是他授意的。」
「为你解约不过是一场让你对他感恩的戏罢了。」
我惊得瞪大眼睛，身体如坠冰窖，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6
为了还债被迫到夜店上班，涉世未深的我被夜店负责人诱哄签下不平等的卖身协议。
不仅要应对客人的毛手毛脚，还要每天完成加倍的业绩任务，不然就要付出十倍的赔偿金。
我逃过，可是夜店的打手带着长刀去我家里闹事，爸妈整天担惊受怕，邻里对我家指指点点，让爸妈抬不起头做人。
最后我不得不乖乖回到夜店上班。
我几乎天天喝得酩酊大醉，有时为了完成业绩，甚至喝到吐血。
后来我的身体实在承受不住，无力再继续喝酒，负责人要把我送给客人带走。
在我求救无门的时候，是苏少卿出现替我解约。
我把他当作恩人，后来日久生情，沦陷在他的柔情陷阱里。
现在居然告诉我一切都是假的？
「她说的是真的？」
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流了下来。
声音已经哽咽到不成样子。
触及我的泪光，苏少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忍，仿佛在权衡即将说出口的话是否会让我崩溃，最终他选择沉默。
我绝望地掩面痛哭，残忍的真相像一把利剑一下一下剜着我的心肺，快要将我的灵魂撕裂成两半。
原来我以为的美好全都是假的。
客厅里萦绕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压抑。
直到苏少卿接到助理打来的电话。
他深深看了楚欢一眼，迅速上前把我从地上拽起来。
开车带着我连夜赶往外地。
「你要带我去哪里，发生了什么？」
直觉告诉我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
不然一贯镇定自若的苏少卿不会露出凝重的神色。
可是无论我怎么问，他都没有解释的意思。
他把我关在了海边城市的郊区别墅里，收走了我的手机，不让我外出。
每天哪里也不去，就这么守着我。
我和他闹过，吵过，最后不再搭理他。
对他的示好和关心统统视而不见。
苏少卿总是默不作声忍受我的冷暴力，神情逐渐变得落寞黯然，人也肉眼可见憔悴不少。
后来我趁他不注意，想方设法拿到了佣人的手机。
知道了苏氏股东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认为是我盗窃了公司机密，联合起来报警了，现在公安到处寻找我。
苏少卿在保护我！
这个认知让我心里百感交集，他对我不是完全没有感情不是吗？
知道了他背后为我承担的压力，我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
就在我们的关系变暖的同时，楚欢找来了。
他们大吵的声音惊醒了正在午休的我。
「她害死了苏晨，又害得苏氏濒临破产，你还要护她到什么时候？」
面对楚欢的质问，苏少卿神情冷漠地和她对视，不答反问。
「公安已经修复了当年所有监控录像，我看到了苏晨死亡的全过程，楚欢，你当时也在场，你充当了什么角色？」
「少卿，你怀疑我？」
楚欢被他这句话吓得惊慌失色，哪里还有先前的底气。
她的眼神四处游离，看到了站在二楼楼梯口的我。
倏地，她脸上的惊慌之色褪去，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故意提高了音量。
「就算孟婉不是杀害苏晨的真正凶手，你和她也没有可能了。」
「别忘了你故意设计她父母负债，暗中派人追债逼死了他们。」
闻言苏少卿淡漠的眼里迅速泛起一丝惊慌骇然。
顺着楚欢的视线，他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我。
「婉婉，对不起……」
手中的杯子掉落，脑中仿佛炸开一声惊雷。
不用再求证了。
他的反应已经证实了楚欢说的是真的。
难怪我总觉得他知道我不是害死苏晨的真凶后，对我的愧疚未免夸张了，原来他愧疚的是我父母的命啊。
那个时候我们一家三口经常被追债的拿刀逼得东躲西藏。
最后那次不幸被抓，爸妈为了掩护我逃走，拖着债主的腿让我先跑。
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由于双方争执激烈用力，爸妈被他们从楼梯上推了下来，当场死亡。
这件事闹得很大，对方为了息事宁人免去了我家的债务。
可是我爸妈再也回不来了。
这一切竟然全是苏少卿报复我的手笔，我竟然还爱上了杀害父母的凶手！
强烈的自责，愧疚，愤恨在心里翻涌，令我生出一种窒息感来。
两眼一黑，我再也坚持不住从楼梯上摔下来。
「婉婉！」
耳边是苏少卿逐渐远去的惊恐呼叫。
头重重地摔在地面，剧痛袭来意识彻底消失之前，脑海中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片段瞬间复苏，一幕幕在我眼前快速划过。
7
我想起来了。
大学时期我暗恋的人一直都是苏少卿，和苏晨根本就没有任何来往。
苏晨喜欢的其实是楚欢，怕被辅导员知道，他委托我帮他转交情书。
因为我写字漂亮，楚欢时常让我帮我代写情书，回应苏晨的感情。
他们密切来往的事被她校外的男友谢锦辉知道了。
他把苏晨约到教学楼顶楼，意图报复。
因为苏晨是苏少卿的弟弟，我连忙跟上去阻止苏晨。
奈何苏晨不信楚欢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和我在楼道起了争执。
最后我们双双被谢锦辉和楚欢合力拖拽到顶楼。
谢锦辉是有前科的混混，直接想杀人灭口。
我奋不顾身地挣扎，却被楚欢用石头砸破了后脑。
晕过去之前只看到苏晨惊恐地呼唤我的名字，下跪祈求他们放过我。
可是谢锦辉毫无人性，一脚把苏晨踹下顶楼。
我在医院醒来之后，记忆丧失，任由楚欢在外面胡说八道，把我推到始作俑者的位置上，蒙冤多年。
是楚欢，她一心想要攀高枝儿才惹出了这种祸事。
我一定要揭发她，还自己一个清白。
脑袋一阵钝痛，我悠悠转醒。
入眼便是苏少卿担忧的脸。
他连忙伸手把我扶起来。
「婉婉，你没事吧？」
一旁的楚欢脸色难看到极点，不甘心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还不忘出言讥讽。
「少卿，你和孟婉已经没有可能了，只有我才会一直留在你身边。」
苏少卿的眉头皱了皱，犹豫片刻，伸在半空的手用力握了握，最终无力地垂下。
无视他们，我环顾四周，装作一副受惊迷茫的模样。
「你们是谁？」
这话一出，病房里诡异地安静。
他们不可置信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的脸上看出一个洞来。
「不可能吧，你又失忆了？」
楚欢半信半疑地上前，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摇晃。
我惊恐地抱头缩在床上，痛苦地哀嚎，「不知道，头好痛你放开我。」
「走开！」
苏少卿听到我的痛呼，猛然回过神来。
把楚欢推开，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将我牢牢护在身后，轻拍我的背部安抚。
「没事了，有我在。」
「婉婉，你是我的妻子，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暂时失去了记忆。」
苏少卿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环抱住我的手仍然紧绷颤抖，但是眸底却闪过一抹庆幸。
我下意识错开他深邃的目光。
抬眸和他身后的楚欢对视。
怯懦懦地说道：「她是谁啊，好凶哦，你让她离开好不好？」
说着我主动投入苏少卿的怀里，让他倍感惊喜意外。
「孟婉，你……」
楚欢咬牙切齿，气得面目狰狞。
眼底凝着的恨意恨不得化成毒蛇将我咬死。
可是她才刚开口，就被苏少卿大声喝斥。
「楚欢，你先离开。」
楚欢脸色一变，痛心疾首地指着他。
眼眶里立刻涌上了委屈的泪水。
「少卿，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是我陪着你走过了艰难的日子，你说过报完仇就会娶我的，现在你仇也不报了，还顶着股东的压力公然袒护她，你的心里根本没有我！」
她越说越激动，引来了诸多病友在门口驻足观看。
我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让他感受到我的不安。
「楚欢，苏晨的死最好和你没有关系，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苏少卿眸色一凛，声音暗含愠怒，已然在爆发的边缘。
其实那些监控只是证实了苏晨不是自杀。
但是由于在场的还有楚欢，她现在已经成为苏少卿的怀疑对象。
「你！」
楚欢惊惧地瞪大双眼，从头到脚一阵寒意。
心虚的她只能恼恨地瞪了我一眼，愤愤地转身。
8
一周后，我出院。
每当苏少卿想和我同房客人眠。
我都会借着失忆的缘由，继续和他分房而睡。
他只能苦涩地笑笑，尊重我的一切决定。
仿佛又回到了我们热恋时期，他把我宠上天的时候。
对我的要求有求必应，甚至对我的刻意刁难也欣然接受。
渐渐地我发现他好像越来越忙，经常捧着电脑一个人在客厅工作到深夜。
有一次我半夜醒来要喝水，听到他拿着电话苦苦哀求的声音。
「我一个月内一定会拉到注资，希望各位股东再给我一些时间，警方那边帮我暂时压下去吧。」
「我知道的，泄密的事一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请再给我一些时间。」
通话结束后，他半躺在沙发上疲惫地捏着太阳穴。
这些时日，他消瘦憔悴了好多。
肩上的重担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墙上的挂钟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凌晨5点。
面色苍白的他强打着精神去厨房帮我准备早餐。
由于分神手指被切出了血，随意地贴了创可贴继续忙碌。
他现在哪里还有之前风光卓越的模样。
我鼻子一酸，几乎是忍着喉头的酸涩咽下去。
要是他没有害死我爸妈，我们是不是可以重头开始？
可惜没有如果。
我们终究是回不去了。
又在这处海边别墅里住了小半个月，苏少卿被公司的股东逼得无法，才不情不愿带我回到苏宅。
一回来，我就私下查看过苏宅书房的监控，已经全被人为删除了。
思虑良久我决定联系周安南。
他是电脑方面的能手，一定可以帮我修复监控。
果然不负我的所托，一天后，他将修复好的监控亲自交到我手里。
「孟婉，你一个人能行吗？」
「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已经知晓我假装失忆，想要自证清白的事。
送我回到家门口他还是不放心地反复询问。
我笑着对他招手挥别。
不料一转身，就看到站在家门口的苏少卿。
他不知道站在这里多久，地上落了好些烟头。
「你？」
心里一惊，我犹豫着开口。
后知后觉想到，今天是他的生日，我们早上说好等他下班回来一起去外面庆生的。
拿出手机一看，早就过了饭点了。
而且手机静音，他的好多个电话我都没有接到。
「和朋友多出去有助于恢复记忆，没事的。」
「现在太晚了，我在家里给你煮面吧。」
苏少卿的眸光闪了闪，拳头握紧了又放开，看得出他心里很是不满。
估摸是怕吓着我，不敢在我面前生气，转身落寞地牵着我的手回家。
看到他这副憋屈隐忍的模样，好几次我想开口和他说句抱歉。
但是一想到他是害死我爸妈的凶手，这个念头就打消了。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
看到他一头钻进厨房，我把心一横，直接拒绝。
他拿挂面的手颤了颤，失落地放回了原位。
「好。」
昏暗的灯光下，他额前的几缕碎发垂下，显得孤寂又脆弱。
我不忍再看他黯然伤神的一面，转身回到房间把复原的监控录像匿名发送到苏氏内部群里。
视频里清楚记录了楚欢在我之前，曾偷偷溜进书房窃取机密的一幕。
9
当天夜里，苏少卿面色凝重驱车出去。
我也紧随其后。
在楚欢的住处门口听到了他们激烈的争吵。
「楚欢，公司机密的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苏少卿怒不可遏。
紧接着就响起了楚欢撕心裂肺的哭诉。
「是，都是我做的，还不都是因为你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孟婉，我是个正常的女人啊，我只想把她从你身边赶走，我错了吗？」
「少卿，你说过会娶我的，现在还作数吗？」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依稀听到他微不可察的声音。
「对不起……」
我颓丧地靠在墙上，心里百感交集。
辛苦恢复的证据，都抵不过楚欢的几句话吗？
心里说不出是不甘心，还是气恼苏少卿的心软， 莫名的酸楚袭上心头，我忍不住捂嘴抽泣。
倏地，一道刺眼的灯光晃过来。
一辆小汽车停在不远处。
是周安南，他不放心我跟过来了。
与此同时，我听到房门扭动的声音。
情急之下我迅速钻进周安南的车里。
透过车窗我看到苏少卿沉着脸驱车离开。
楚欢定定地站在门口目视他离去。
忽地，她转身的时候余光发现了周安南的汽车。
疑惑地朝我们走近……
「安南，谢谢你帮我恢复了监控，洗脱了我的罪名。」
汽车里我对着周安南不停地道谢。
周安南冲我笑笑，担忧道：「你就打算一直假装失忆待在苏少卿身边吗，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车内的气氛一度凝重到令人窒息。
哒哒哒！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远去。
我满意地看着车外面的楚欢仓促跑回去，唇角勾了勾。
偏过头对周安南笑道：「安南，谢谢你的配合，你刚才的问题我真的还没想好。」
「你的心意我知道，但是你适合更好的。」
周安南眼神黯了黯，没有说话。
他把我送回家，目送我进去才调转方向离开。
「婉婉，你去哪里了？我以为你一声不响离开了。」
「对不起，泄漏公司机密的人找出来了，以后我再也不会怀疑你了。」我刚一进门，就被苏少卿抱个满怀。
力度之大差点儿让我喘不过气。
「什么机密？」
我装着听不懂，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苏少卿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想起来我已经失忆了。
像是没看到我的抗拒一样，再度把我抱在怀里。
语气莫名有些伤感和无奈。
「失忆就失忆吧，这样也好。」
我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低落，正想追问的时候，门铃响了。
我们对视一眼，苏少卿才不舍地放开我打开门。
楚欢神色倨傲地走进来。
斜晲我一眼，把一支录音笔递到苏少卿面前。
「少卿，她的失忆是装的，她留在你身边是想报复你。」
苏少卿愕然地看着我，随即做了一个我们都想不到的举动。
他把录音笔用力折成两段，丢进垃圾桶。
「楚欢，我最后警告你，不要再污蔑婉婉。」
楚欢显然没有想到他居然听都不愿意听。
脸色煞白地瞪大眼睛，触及他森然的眼眸，没由来地打了个哆嗦。
「苏少卿，你就这么相信她，我一定会想办法证明她在骗你！」
她红着眼眶，视线阴毒地扫过我。
最后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转身离去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眼里的算计。
隔天，楚欢发了个地位给我，约我出去谈一谈。
我想也没想欣然同意，只是在临去前，转手就把定位转发了。
来到约定的咖啡厅包厢，楚欢一早就等在了里面。
她看似不经意地摆弄胸前的吊坠。
「这里没人，说吧，为什么要假装失忆？」
我一眼就认出她胸前的是一个微型摄像头，想来她是想将包厢里的一切直接投影到苏少卿的办公投影上。
只可惜，我出门前已经切断了苏宅的一切通讯设备。
「呵呵，没必要多此一举，我承认我是装的。」
说到这里，我注意到门口的高大阴影，忽地笑了。
10
「我装失忆是为了能够顺利回到苏宅，找出你窃取机密的证据。」
「对了，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从楼梯上摔下来的那天，我想起了苏晨死的所有事情。」
我将双手撑在桌子上，慢慢朝惊惶失措的楚欢靠近。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出苏晨死前的场景。
「不，不可能，我明明砸伤了你的脑子，医生说你想起来的可能几乎为零。」
楚欢惊恐地从凳子上摔下来，坐在地上抱头尖叫。
浑身瑟瑟发抖，俨然害怕到了极点。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疯狂大笑。
「哈哈，谢锦辉已经死了，在我取得苏少卿的信任后，我就让人弄死了谢锦辉，现在死无对证，苏少卿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
「是吗？」
苏少卿推门进来，深邃的眼眸泛着血色，危险十足。
看到来人是他，楚欢满脸骇然地后退。
嘴里哆哆嗦嗦地呢喃，「少，少卿，你听我解释……」
不等她说完，苏少卿一个箭步上前，阴狠地掐着她的脖子举起来。
我以为他会下死手的时候，苏少卿却突然放开她。
「既然你这么喜欢玩弄感情，我就让你尝尝被人玩弄的滋味儿。」
他招了招手。
门外顿时涌入好几个彪形大汉，各个身上布满了纹身。
我惋惜地关了手机。
本来想着把苏少卿引过来知晓楚欢的所作所为后，一怒之下一定会失去理智，做下错事。
我再趁机录下他杀人行凶的过程，报案处理，也算为我爸妈报仇了。
没想到他的理智在线，没有亲自动手。
「苏少卿你不能这么对我，好歹我也是苏晨喜欢的女人，你这么让人糟蹋我，你对得起他吗？」
眼见这几个凶悍的大男人对她动手动脚，楚欢吓得花容失色，冲他凄厉地大叫。
她不说还好，一提到苏晨非但没有让苏少卿心软，反而刺激了他，让候在门外的几个保镖一起加入进来。
「不，救命，苏少卿你混蛋！」
「婉婉，别看。」
好戏开始的时候，苏少卿捂着我的眼睛把我带出去。
回到苏宅，他重新拿出一枚戒指对我单膝跪地。
深情中带着一丝恳求。
「婉婉，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会加倍对你好，再嫁给我一次好吗？」
「其实我早知道你没有失忆，我在等，等你气消的那天。」
我怔怔地看着这枚戒指，震惊于他的话。
想来也是，苏少卿是个聪明人，我的小把戏岂能瞒过他的眼睛。
「苏少卿，何必自欺欺人呢。」
「我们都知道已经没有可能了，我父母的命横在我们之间，我忘不了，何况你家的公司还需要你挽救，联姻是最好的选择。」
我苦涩地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心中泛起了阵阵酸楚。
昨晚深夜，他父亲来找过他。
他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少卿，我们苏家不能倒啊，白家有意和我们联姻，就当我求你了，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为了一个不可能的女人，你连苏家的未来都不要了吗？」
我们之间有太多的东西阻挠，已经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一滴一滴眼泪从苏少卿眼里流出来，落在他深色的西裤上，浸出一大片水渍。
「真的没可能了吗？」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你的，你就像根刺儿一样，早已深深扎在我心里，没有你我娶谁都一样。」
他一遍遍的呢喃，声音破碎而凄惨。
房间里的气氛都承载着他沉重的伤痛。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逼退眼里的氤氲。
嘴唇微张，却是什么也说不出。
这天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当我坐在飞往国外的飞机上时，看到财经报纸上苏家和白家举行的盛大婚礼的消息。
新娘貌美如花，新郎一表人才。
苏少卿看上去清瘦了不少，更加冷峻淡漠了，与婚礼的背景格格不入。
要是他的嘴唇能够笑一笑就好了。
我伸手轻轻抚摸他的画像，眼泪却不受控制地落下。
「少卿……」
苏家和白家这场盛大的婚礼办得十分热闹，烟花放了整整一晚上，一直到深夜才停息。
苏家老宅书房里，苏父把两张癌症诊断书撕碎了扔进火盆里烧毁。
「记住了，孟婉双亲癌症晚期，为了不拖累她故意从楼梯上摔死嫁祸你们的事，一个字儿不许透露出去，明白吗？」
没有人知道站在书房里的这些保镖，正是当初被苏少卿安排去追债的「债主」。
自从孟婉双亲出事，他们就被苏父召回，一直待在老宅里。
「明白，老爷。」
保镖们立刻点头。
等他们走出书房，为首的保镖为难地拿着一张失忆诊断书。
「咱们大少爷大学期间就暗念孟婉小姐，得知孟小姐有毕业节目，他还深夜开车从外地赶回来，可惜路上出了车祸失忆了，真是造化弄人。」
「现在咱们少爷都结婚了，孟小姐也走了，这张诊断书留着也没用。」
经过垃圾桶的时候。
保镖把苏少卿的失忆诊断书撕碎了扔进垃圾桶。
夜无声而寂静，两个人生轨迹就此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