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接受季家少爷求婚的那天，特意选在我做手术的日子。
她说：“秦牧不懂规矩，要是毁了求婚，季白会不开心。”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想方设法回去，阻挠秦婉和季白在一起。
可我没有。
安安静静的接受了秦婉一切的安排。
然后去见她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
婚期定在了一个月后，我把秦婉这些年送我的东西全都寄了回去。
包括她象征秦家男主人身份的墨玉扳指。
自此我与秦婉，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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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后一次参加秦家家宴时，借着酒劲向秦婉告白。
餐厅里瞬间一片寂静。
良久后才有人出来笑着打圆场。
“秦牧，你喝多了。”
我用倔强的眼神看向秦婉，等着她的回复。
她眼神薄凉如水，殷红的唇瓣吐出一句话来。
“秦牧，你越界了。”
短短六个字，顿时抽干了我所有的力气。
可我还是咬着牙不甘心的开口。
“你说过等我大学毕业就和我在一起的。”
秦婉的回答很是无所谓，“开玩笑而已。”
“那成人礼的那枚扳指呢？”
那是象征秦家男主人身份的墨玉扳指，我不信秦婉会随便给我。
可她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酒杯上，眼眸幽深，“你是秦家人，拿着那枚扳指没什么不对的。”
身体抖的厉害，我不死心的再度开口。
“可你这么多年从未谈过恋爱。”
“我只是太忙，而且，也没遇到合适的人。”
目光落在旁边季白的身上，秦婉的眼神忽然变得柔和起来。
握住了他的手向所有人宣告。
“我和季白在一起了，我们情投意合，季白准备向我求婚。”
“秦牧，从你到秦家的第一天起，我就告诉你，我只把你当弟弟。”
“如果有什么让你误会的地方，我道歉，但我要结婚了，别让我和季白难堪，好吗？”
季白适时开口，很是大度。
“没事，秦牧还只是孩子，我不会和他计较。”
餐桌上也响起祝福声，称赞着这对壁人。
我却像个小丑，独自瑟缩在角落里。
莫名想起十八岁的时候，秦婉也是这样大大方方当着秦家所有人的面，将那枚扳指放进了我的手里。
以至于之后好多年的时间，我总觉得她心里有我，只是碍于身份不好意思开口而已。
2.
秦婉和季白果然好事将近。
管家找到我，问我能不能搬出去。
“季先生很喜欢这种老式的洋房，希望可以拿它做婚房。”
“作为补偿，他愿意把自己名下的所有房子拿出来，让秦牧少爷你随便挑。”
厚厚一沓房产证被送到我面前，全都是有名的置业公司。
随便一栋，都价值千万。
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秦婉要结婚了，迫不及待要赶我出去。
那我还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性？
拒绝了管家的提议，我上楼开始打包东西。
季白却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我的卧室门口。
看着我的动作，他忽然开口。
“看来传闻没错，秦婉真的很疼你。”
我手下的动作微顿，只当他是在炫耀。
季白却忽然弯腰拿走我行李箱里的相框。
我伸手去夺，他故意将相框拿的很高，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
“你说我和你，到底谁在秦婉的心里更重要？”
好没意思的问题。
我甚至不用想就能给出问题的答案。
季白却忽然将相框猛地摔在了地上。
我心中一疼，连忙上前抢救，可还是晚了一步。
相框四分五裂，破碎的玻璃碴溅的到处都是，季白却捂着自己的脸，一脸惶恐的道歉。
“秦牧弟弟，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动怒。”
我一脸莫名其妙，下一秒，秦婉的身影从外面冲了进来，拉着季白仔细查看。
继而冲着旁边一脸懵的我大吼，“秦牧！你够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季白，可我和他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哪怕你再闹也没用！”
我开口解释，“我没闹，是他摔了我的相框。”
秦婉的声音却充满了不屑。
“一个相框而已，摔了再买就是，你要再敢对季白动手，我和你没完！”
秦婉拉着季白着急忙慌的赶去医院。
临走时季白还不忘冲我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手心忽然痛的厉害，低头一看，原来是玻璃碴不知道什么时候扎进了手里。
我找来东西包扎，可血却怎么也止不住。
直到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眼睛几乎不能视物。
摸索着拨通了秦婉的电话，告诉她。
“秦婉，我头晕。”
可她的回答异常冰冷。
“秦牧，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你的这些小把戏对我没用，哪怕你死了，我也会和季白结婚！”
3.
我被送到了医院。
检查结果很不乐观。
一期白血病。
送我来的管家急火攻心，说要把这件事报告给秦婉。
但被我拦了下来。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季白，我的生死与她何干？
更何况，只是一期白血病而已。
医生说了，只要能够找到合适的配型进行手术，活下来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我配合着采血配型。
却在一楼的位置遇到了秦婉和季白。
两人手里拿着一沓检查单，看到我之后，季白故意拔高了嗓音。
“我就说没事吧。”
“婉婉你怎么样？婚检结果应该也是正常的吧？”
婚检……
原来他们两个已经到了这一步吗？
身体有一瞬的晃动，我想装作看不见低头离开。
可秦婉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我的身上，下一秒眉头紧皱，喊住我道。
“你来医院做什么？”
“是害了季白不够，还打算再来一次？”
“秦牧，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恶心的人了？”
听着秦婉口中对我的评价，我只觉得自己心痛到无法呼吸。
下意识的开口解释说，“我是来看病的。”
秦婉的眉头却比之前皱的更紧了。
“看病？你能找个好点的借口吗？”
“季白不舒服你也跟着不舒服？是不是接下来你就要告诉我，你快死了，希望我取消婚礼陪着你？”
我真的要死了。
如果找不到配型的话。
可这样的话我不想告诉秦婉。
因为我知道，即便我告诉她，她也会觉得这是我的借口。
忽视了她口中的话，我独自去了检验科。
可秦婉却觉得我是在和她发脾气，直接将我拽了过来不说，还要我和季白道歉。
压抑了一天的情绪在此刻爆发，我冷着脸开口。
“我为什么要道歉？”
秦婉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害的季白受伤，不应该道歉？”
“秦牧！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你要再这样，就滚出秦家！”
“好啊！”我答应的干脆，秦婉脸上的怒意却比之前更甚。
抬手狠很甩了我一巴掌，要我跪在原地。
直到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再起来。
医院的地很冰很冷。
可再冷，也没秦婉对我做的事让我冷。
管家看不下去，想要开口替我解释，我却拦住了他。
秦婉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季白。
就像她自己说的一样。
哪怕我死了，也不会让她动摇一点点。
直到半夜我高烧不退，再度烧昏了过去，管家背着我偷偷给秦婉打了电话。
得到的回复却是，“连你也帮着他来骗我？”
“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我忙着备婚，没空理他，他要作就让他作吧！”
4.
我一连烧了一周。
秦婉连面都不曾露。
不仅如此，她还让我去和她的好闺蜜相亲。
看着照片上和秦婉紧紧挨在一起笑颜如花的女孩，我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管家也小心翼翼的在我身边开口。
“少爷，秦小姐说了，今天的相亲你必须去，不然的话……”
“我知道。”我主动打断了管家口中的话。
哪怕他不说，我也会去。
毕竟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想耽误任何人。
晚上八点半，我穿着秦婉送过来的崭新西服去机场接她的好闺蜜杜莹。
顺带和她一起去秦婉订好的餐厅吃饭。
席间，我鼓足勇气才开口。
“杜莹姐，咱俩不可能……”
杜莹愣了愣，下一秒风情万种的撑着自己下巴挑眉问我。
“怎么不可能了？”
“我的长相、家世，哪一样配不上你了？”
“还是说……你还是放不下婉婉？”
见我不说话，杜莹的脸上挂上了恨铁不正钢的表情，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规劝我。
“秦牧，我知道你对婉婉有感情。”
“可她只把你当弟弟，前些日子的你刁难季白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可季白马上就要成她的丈夫了，也就是你未来姐夫，你要懂点事。”
杜莹推心置腹，我却只觉得悲凉。
我不是那种不知廉耻的人。
如果没有秦婉的默许，我一个被秦家收养的养子，又怎么敢去打秦家大小姐的主意？
我以为我和秦婉真心相爱，却不曾想在所有人眼里，是我纠缠不休。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深吸一口气，我否决了杜莹的猜测。
“没有的事。”
可杜莹却缠着我，非要我说出个理由来。
无奈之下，我只好告诉她。
“我得了白血病，一期，不想耽误人。”
杜莹愣了，还以为我是在撒谎。
直到我拿出确诊单，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才问我。
“秦婉知道吗？”
我的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下一秒，杜莹拿起手机就准备打给秦婉，但被我给拒绝了。
“杜莹姐，我来赴约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想耽误你。”
“至于其他的事情，是我自己的事。”
“更何况，配型不一定成功。”
我怕自己真的出事，秦婉伤心。
杜莹看着我，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直到晚餐结束，她才对着我开口。
“配型的事我会帮你想办法的，别太担心。”
5.
秦婉最终还是知道了这件事。
秦家掌握着Z市近一半的医疗资源，杜莹帮我找配型，自然绕不开她。
当天晚上，秦婉破天荒的打来电话，说配型已经找到，手术时间就在三天后，让我安心养病。
许是我太过安静，电话那头的秦婉有些不放心，反复对我叮嘱。
“既然已经生了病，就安心在医院里呆着，不要再想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
“更不要让我焦心，知道了吗秦牧？”
当时我只觉得奇怪。
直到手术的前一晚，我看到了季白发的朋友圈。
他给秦婉准备的求婚晚宴，就在我做手术的那天。
眼泪，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怪不得这段时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的秦婉愿意主动给我联系配型。
怪不得她打电话要和我说那样的话。
原来是怕我破坏了她的求婚。
杜莹进来，看到的就是我这幅泪流满面的样子，忽然就慌了神。
“怎么了这是？是担心明天的手术？”
我冲她摇了摇头，擦干了眼泪问。
“杜莹姐，之前你说的那个让我帮你忙的事，还作数吗？”
还不等杜莹开口，我继续说。
“我答应和你结婚，你帮我申请在澳洲的永久居，我想留在那搞科研。”
十八岁的时候，我就有出国深造的机会。
可秦婉在秦家家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枚象征着秦家家主身份的墨玉扳指交到了我手里。
她对我说，“秦牧，你对我来说不仅仅是家人，我希望你能留在国内攻读商学，将来也好和我一起打理秦家的事务。”
因为那个承诺，我留了下来。
心心念念等着大学毕业迎娶自己心爱的女孩。
可现实却狠很甩了我一巴掌。
秦婉不爱我。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