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崔浩孔乙己的女频言情小说《关中盗墓手记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石头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玉器?小兄弟还藏了一手啊。”董老板开了个玩笑,接过我递来的玉器。那是玉带片,是玉腰带的一部分。洁白莹润的玉石上,雕着神兽纹样。拿在手上,用指肚轻轻触碰玉石,有十分细腻油润的触感。“玉料不错,雕工精湛,有大汉之风。”“是个好东西,可惜不全,要是能凑出整条玉带,价格会高上许多。”董老板满怀期待的看着我。显然他想收整条玉带。后来我才知道,完整对于古董价值有重大意义。同样的东西,完整器是残器价格的数倍,甚至数十倍!“单片什么价?整条又是什么价?”“单片一百,如果整条玉带,品质都如这片一样,没有残缺纹裂的话,最低两千!”“哥!”崔浩又绷不住了。我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让他把嘴边的话憋了回去。虽然从进门开始,董老板待人接物各方面都没得挑,但毕竟大...
《关中盗墓手记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玉器?小兄弟还藏了一手啊。”
董老板开了个玩笑,接过我递来的玉器。
那是玉带片,是玉腰带的一部分。
洁白莹润的玉石上,雕着神兽纹样。
拿在手上,用指肚轻轻触碰玉石,有十分细腻油润的触感。
“玉料不错,雕工精湛,有大汉之风。”
“是个好东西,可惜不全,要是能凑出整条玉带,价格会高上许多。”
董老板满怀期待的看着我。
显然他想收整条玉带。
后来我才知道,完整对于古董价值有重大意义。
同样的东西,完整器是残器价格的数倍,甚至数十倍!
“单片什么价?整条又是什么价?”
“单片一百,如果整条玉带,品质都如这片一样,没有残缺纹裂的话,最低两千!”
“哥!”
崔浩又绷不住了。
我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让他把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虽然从进门开始,董老板待人接物各方面都没得挑,但毕竟大家还不熟。
即便熟了,也不可能把所有话都说给他。
所谓: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
崔浩缩了缩脖子,用双手死死捂住嘴。
董老板眼珠子转了转,露出弥勒佛式笑容。
“小兄弟是个谨慎人。”
“咱们今天初次打交道,但以后日久见人心。”
“我呢,讲规矩,而且只求财,只要有好东西拿来卖我,价格绝对不亏你们。”
“要是还信不过,正好我跟人约了交易大货,可以带你过去看看。”
似乎整条玉带有很大吸引力,他急着想取信于我。
“那我就跟您去长长见识。”
“哈哈哈,好说啦,虽然来贵宝地时间不长,但跟不少陕西乡党都打过交道的啦,没亏待过一个人。”
我点点头,拿起玉片道:“那您为什么不觉得,这是秦朝或者周朝的东西呢?”
我能肯定玉片出自周墓,而且极可能是西周墓。
但董老板对金泡和玉片,都断代为汉。
这就让我有点不解了。
是他水平差看不来,还是故意说低年代压价。
“嗨,我们古玩行有句话叫,就低不就高。”
“就是断代的时候,定年份按最低来,不能按最高来。”
“好比你这两件东西,确实有可能是西周的,但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是西周的。”
“而从工艺风格看,向下说是秦汉的也没问题。”
“所以就只能按底线汉代来断,我拿回去卖的时候,也只会按照汉代来卖,说西周没人会信的啦。”
董老板解释了一通。
顺便讲了些古玩行的基本知识给我。
我把这些记在心里,更坚定要找人学古玩知识的念头。
到了六点,董老板拿出一摞大团结,数出四十五张给我。
“你点一遍,没问题咱们就钱货两讫,等你带其他好宝贝来给我看啦。”
“钱数对,等安顿我爷爷住院了,就带东西来找你。”
“你爷爷病的严不严重?我带着一些特效药,指不定有用的嘞。”
“咳血,可能是肺的问题。”
董老板拿了两盒药给我。
盒子上都是英文,具体啥药我也认不出。
“这是海外最好的消炎药,你先拿去用,需要我帮忙安排医院的话,只管说。”
我没想到董老板如此仗义。
第一次打交道,就愿意帮忙。
“我正愁不知道怎么弄住院呢,要是您愿意帮忙,玉带的事都好说。”
“小事情,我是港商,住院的事很好办,以后往长处,你就知道我有多靠得住啦。”
我连连道谢,觉得遇贵人了。
后来我支锅拉起队伍,才明白他这是收买人心的手段。
跟刘备摔孩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对了,还没请教小兄弟尊姓大名,我姓董名利恒,以后就叫我董哥。”
“董哥,我叫陈石头。”
“陈,石头......好名字,石生土中,与老古董很有缘啊!”
“你这个兄弟我认下了,等我给你拿见面礼。”
董老板拿了两套西装和衬衫递过来。
“见面礼都有份,换上看看。”
“那边皮鞋也送你们,自己挑合适鞋码。”
我和崔浩拿着衣服手足无措。
那时西装是高档货。
我俩压根没想过会有穿西装的一天。
“快去换啦。”
“石头兄弟你本来就精神,穿上肯定更好看!”
在董老板的催促中,我俩扭捏的换上西装皮鞋。
板板正正的西装穿好。
看着镜子中自己,觉得我都不是我了。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董老板帮我整了下衬衫领子,面露满意笑容。
“不错哦。”
“要在港岛,你能当奶油小生呢。”
“什么油生?”
我那时根本不懂奶油小生的意思。
“哈哈,夸你长得好,会有很多漂亮妹喜欢你!”
“董哥谬赞了。”我红着脸谦虚道。
“走啦,带你们去看我收大货。”
董老板带我俩离开时,之前看我们笑话的服务员,全都惊的目瞪口呆。
她们根本想不通,我这乡巴佬怎么突然就西装革履了。
“这是刚才那个乡下人?”
“看着像,但他穿的西服,看起来是港货......”
“他会不会,是下乡体验生活刚回来的港岛人?好后悔刚才没上去搭话!”
“咱们错失良机啊......”
听到身后议论声,我的嘴角不由翘起。
果然,做人还是要有钱!
董老板带我们来到西大街竹笆市。
那是卖各种竹器和家具的地方。
穿过一间不起眼的店铺,后院里停着辆人力三轮。
三轮旁站着四名壮汉。
全都面色黝黑,手指关节粗大。
一看就是常年下地干活的主。
三轮车上放着几个大口袋。
每个口袋都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着什么。
见董老板进来,年约四十岁的领头壮汉,点头哈腰露出讨好笑容。
“董老板好。”
“这次在咸阳塬上弄到了大货,全是青......呃,这两位兄弟是?”
领头壮汉眯眼看向我和崔浩,露出几分警惕。
“黄三,这是我两个小兄弟。”
“嗷。”
黄三目光从上到下打量我俩。
板正的西装和锃明瓦亮的皮鞋,让他收起警惕,变脸似的换上讨好笑容。
“两位老板好。”
他身后的三个壮汉,也跟着讨好道:“两位老板好。”
崔浩被他们的讨好弄不会了。
我则板着脸微微点头。
董老板背着手笑道:“黄三,前几次你都拿破陶器浪费我时间。”
“这次说有大货,可别让我失望。”
黄三满脸堆笑:“这次真是大货!都是青铜器,少说是秦汉的!”
“快把东西拿出来,给董老板过目!”
几人用刀子划开口袋。
取出被杂草树叶包着的青铜器。
看到那些青铜器时,我瞳孔猛然一缩!
“呀!”
王勇像是才想起来似的,讪笑着认错。
“看我这狗脑子,光想着带人来见您老了。”
“哼!再有下次,连扫地的活都甭干了,哪来的滚哪去。”
“欸,肯定没下次了。”
王勇躬身道歉,说完转身给我使了个眼色。
“赶紧把东西拿出来,给高老师看看。”
我犹豫了一下。
刚才高老师说的话,让我很有种走进黑店的感觉。
低价收的官窑,一转手翻三十多倍卖出去,这中间的差价太大了。
要是能直接把东西卖给外宾......
不可能,人家文物商店有能力把东西卖给外宾。
我一个泥腿子,连外宾人在哪都不知道。
想把东西卖给他们更是天方夜谭。
摒弃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我从兜里把小件金器拿了出来,试试看高老师能开出啥价。
如果价格和心理预期差不多,再把玉器拿出来给他看。
金器刚一拿出来,高老师的眼睛立马瞪大,紧跟着眼皮又飞快的耷拉下去。
我把金器放在桌上:“您给看看能卖多少?”
高老师拿起金器,装出十分随意的样子看了两眼。
但他眼神中炽热的贪婪根本掩饰不住。
那是长宽都不到四公分的金泡,正面有蟠螭纹组成的饕餮兽面,兽面双眼镂空镶嵌绿松石,做工十分精致。
只要眼没瞎的人,看一眼就知道价值不低。
“金器,做工尚可,金质不纯,也就前几十年造的东西,顶多按18块一克的价格收。”
“才18块一克?”我惊讶道。
虽然想过价格会低一些,但没想到会这么低。
“现在金价可是35一克!”
“35一克是纯金,我都说你这东西金质不纯了,含金量顶多百分之六七十,18一克可是高价。”
“这还看你是王勇带过来的份上,换其他人,最多给13一克,你好好想想,过了这机会可没这价了。”
“而且外面没人收你这东西,只有我们文物商店能回收。”
高老师连珠炮似的说着,每句话都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他觉得我年轻,应该随便几句话就能拿捏控制。
但我早看出他的贪婪。
知道金泡的价值,绝对远不止18一克。
拿回金泡揣进兜里,我转身就往外走。
“哎,小伙子别走啊!”
高老师气急败坏的喊道:“出了这门,可真没这价了!”
“回来!要不给你再加点!”
“我考虑考虑。”
我头都不带回,而且加快了脚步。
走出文物商店大门,我又犯了愁。
东西是好,但没有能卖合适价格的地方啊!
离了文物商店,还能去哪儿把这东西卖掉。
刚才是不是冲动了?
先按18一克卖了,换点钱送爷爷去治病也好啊。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再回去时,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我赶忙转身,却是王勇跟了过来。
“兄弟,咱们这边说话。”
王勇拉着我往路边走了几步。
掏出一包金丝猴烟,倒出一根递给我。
“猴抡棍,抽不?”
我接过烟,他划着火柴给我点燃。
“文物商店收东西的价格都不高,你那玩意不卖是对的。”
我诧异的看向他。
没想明白这是唱哪出。
文物商店的人胳膊肘朝外拐,难道这位想吃里扒外?
“别这样眼神看我。”
“我看不惯高老师压价的做法。”
“来我们这卖东西的,大多是家里碰到困难,把传家宝卖了应急的人,想必你也遇到难事了。”
他一句话就击中了我的心事。
要不是爷爷病重,我也不会铤而走险去盗墓。
更不会冒险来文物商店出货。
“我爷病了,吐了好多血,需要钱治病。”
王勇搂住我肩膀,安慰似的拍了两下。
“我对你一见投缘,要是信得过,我可以带你去见个人,他开的价肯定高。”
我立马警觉起来。
觉得王勇是图穷匕见,要露出真面目了。
“带我见谁?刚那位高老师说了,除了你们这儿,没人会收我的东西。”
“别紧张,一般人是不收古董,但港商收啊。”
“港商?!”
我惊呼一声,心脏砰砰狂跳起来。
港商,在那时约等于外宾。
而且有钱!
“小点声,我恰好认识个收古董的港商,出手也阔绰。”
“我不仅是想帮你把东西卖高价,也是想赚个介绍费,对咱俩都有好处的事。”
为了取信于我,他也不藏着掖着,挑明说了赚介绍费的事。
我的警惕心放下大半。
“我跟兄弟一起来的,能不能带着一起去见港商?”
王勇面露难色:“这......带一两人去可以,再多就不行了。”
“我们就俩人。”
“那行,在路对面等我会,下班就带你们去见港商。”
约好后,我走过马路。
崔浩做贼似的抓住我往角落里钻。
“好好走路,别跟做贼一样。”
“我这不是心虚么,进去咋样?卖了多钱?”
崔浩边说边四处张望,更像是贼了。
我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你再这样真就要被逮了。”
“哥,你别吓我啊!”
“赶紧好好的,等会跟人去见港商,别畏畏缩缩的给我丢脸。”
“啥港商?港商是啥?”
79年刚开放,乡村人少有知道港商的。
也就省会类的大城市里,有少部分人了解港商的概念。
到八十年代中后期,人们才逐步了解知道。
我那时也是听章教授提过港商,才有所了解
“港岛来的商人,他们都很有钱。”
“有钱好啊!是不是咱们的东西能卖很多钱?”
“能卖多少不好说,但肯定比文物商店给的价高。”
“好事啊!”
崔浩乐的合不拢嘴。
“拿了钱咱先吃顿好的,都说省城羊肉泡美滴很,咱一人咥一碗!”
“还有德懋恭水晶饼,买一斤拿回家孝敬老娘!”
“让家里人都知道,我崔浩也是有本事的!”
“哥,你也买点好吃好喝的带回去,在秀芳家门口走上几圈,好好气气她家人!”
我捂着额头不知道说啥好,任由他在那发癫。
很快到了五点,文物商店下班。
换了便服的王勇找了过来,带我们向西安人民大厦走去。
到了门口,他叮嘱道:“进去别乱看乱说话,跟着我走就行。”
“我是怕你误入歧途。”
“众目睽睽之下打打杀杀,当法是摆设啊?”
驼爷笑眯眯的反问我。
但话却是说给孟家人听的。
孟经纬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
摸着被冷汗湿透的脊背满是后怕。
于是趁着驼爷给的台阶顺坡下驴。
“打翻鸡汤的事是不对,建设你快给崔浩道歉,再赔三只老母鸡。”
孟建设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十几个孟家人在场撑腰,竟还要赔礼道歉。
他想不通。
孟建设不满的瞪着驼爷,张口要骂时,却被孟经纬递来的眼神刺到。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圈,他立马堆起笑脸道:“驼爷说的是,要遵纪守法。”
“众目睽睽之下不能打打杀杀”
“耗子兄弟,刚才是我错了,我这就抓老母鸡赔给你。”
道歉时,孟建设都没带看耗子的。
反而目光都在驼爷身上。
这让我有些疑惑。
怎么看都觉得他是在讨好驼爷。
可以往,他都骂驼爷是老驼子,老不死的。
难道孟家知道驼爷曾是盗墓贼,想要拉拢驼爷?
驼爷笑着摆了摆手:“既然事都说开了,大家伙就散了吧。”
“对,都散了。”
孟经纬附和一声,带着孟家人当先离开。
没了热闹,村民也都各自散去。
崔浩轻轻拍着心口,拉起我往回走。
“可吓死我了,真怕你搞出人命。”
刚一转身,我却停住脚步。
秀芳正站在不远处。
细长双腿杨柳腰,显出凹凸有致能生养的好身材。
黑色发丝随风掠过白净面庞,更增三分妩媚。
一双含羞带怯的眸子,能引得男人生出爱怜之心,恨不得把她搂入怀中好好疼惜。
路过男人不管老少,无不目光火辣的看向秀芳。
几个老光棍,更抬手掩住快从嘴角淌出的口水。
“哥,别看了。”
崔浩怕我伤心,拉着我的手更加用力。
孟建设像是见了荤腥的猫,三步并作两步走向秀芳,全忘了刚才差点被我吓尿的囧样。
“秀芳你啥时候来的?”
“刚还想找你呢,我带你去市里逛公园,看电影。”
秀芳没搭理孟建设,反而向我走来。
她眉头微蹙,轻咬下唇,如水双眸中泛起泪光:“石头......”
我像是被那双眸子勾了魂。
原本恨死她的心,瞬间就恨不起来了。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这是我此刻能说出的最凶狠的话。
“悔婚是我爸妈的意思,我......”
话到一半欲言又止。
她垂下头,从贴身衣兜中抽出手帕塞进我手里。
“都是我家的错,也不求你原谅,只盼你别恨我。”
短短几句话似是耗尽她全部勇气。
说完后头都不抬的拔腿往回跑。
我握着那有她身体余温的手帕,楞在原地五味杂陈。
孟建设气的差点咬碎满口牙,狠狠一跺脚,向秀芳追了上去。
“秀芳别走啊,我带你去市里散心!”
两人的身影很快从我视线中消失,崔浩用力拍我。
“人都没影了,还看!”
“我没看。”
握紧手帕,我嘴硬的辩解了一句。
回家安顿好爷爷,金器和玉器各取一个小件装在身上,我带着崔浩离开村子。
走了几里地,崔浩才逐渐放松下来。
“哥,你刚才要砸孟老二的样子,实在太威猛了,就像天神下凡。”
“你可拉倒吧。”
我真不觉得自己威猛。
当时也是被逼无奈,只能选择玩命相搏。
“我是肺腑之言,秀芳八成也看到你威猛的样子,所以心里后悔了,才来找你解释。”
“她爸妈最是贪财,只要拿上多多的钱去提亲,也不是没挽回的可能......”
我摇头道:“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以后我打算专心赚钱,谈婚论嫁等发达了再说。”
“也对,你是能干大事的人,不能被女人拖了后腿。”
我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路上碰见有赶马车,或者开拖拉机的乡党,都厚着脸皮央求人家捎一程。
路上被捎了好几程,终于在下午来到省城西安。
站在大街上,我俩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什么都是新奇。
从宽阔的马路,到青砖红瓦的小楼,再到路上跑的各种汽车,都是我们这两个乡下小子从未见过的。
当然,我们看的最多的,还是城里姑娘。
“我滴亲娘,城里姑娘就是洋气,一个个的都那么水灵。”
“哥,看着城里姑娘,你还能想起秀芳不?”崔浩贱笑着问道。
“滚。”
“赶紧去文物商店,晚了人家可就下班了。”
一路连走带问,终于找到坐落在南大街的文物商店。
二层青砖小楼并不起眼,门口挂着省文物商店的牌子。
我没立马进去,而是蹲在马路对面观察。
进出文物商店的人很少。
偶有一两个人或夹着,或拎着东西进去,不一会就空着手出来。
看来真收东西。
“耗子,你在这等我,如果出啥事你就自己往回跑。”
“哥,说好我去......”
“你去我不放心,听话。”
我把耗子按在原地,大步走向文物商店。
即将踏进文物商店大门的那刻,我深吸了一口气。
是成是败,就看眼下了。
进门后我环顾四周。
外表看着不起眼的文物商店,却内有乾坤。
宽敞的大堂四周挂满字画,柜台里随意摆放着各种瓷器和杂件。
几个工作人员捧着搪瓷缸子,聚在一起说笑。
他们瞥了我一眼,继续旁若无人的聊着。
倒是个扫地的小伙跟我打招呼:“这里是涉外商店,东西只卖给外宾。”
那个年代,文物商店对内只收不卖。
收到的古玩字画,都是卖给外宾创汇的。
“我是有东西想卖,这里是不是收老物件?”
“当然收,我带你去二楼。”
小伙放下扫帚带我上楼,貌似随意的问道:“要卖什么东西?看你空着双手,不会是没带东西先来问问的吧?”
“带着呢,是小件。”
我右手在兜里,握着那两个小件。
小伙点点头,带我走进挂着鉴定室牌子的房间。
房内坐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正举着放大镜,对着青花梅瓶仔细看。
小伙笑着跟老头打招呼:“高老师,又收到好东西了?”
“雍正的青花梅瓶,还是官窑,三块钱就收下啦,卖给外宾起码一百......”
高老师兴奋的说着,突然瞥见站在门口的我,嘴巴立马闭了起来,狠狠瞪向小伙。
“王勇,你小子带人上来也不先打招呼,忘了规矩了?”
“兄嘚,别想不开啊!”
人未到声先至。
听到那熟悉的公鸭嗓,我紧绷的心松弛了大半。
来人是跟我一起精沟子长大的崔浩,因为身材瘦小被称为耗子。
崔浩算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俩都因为家庭原因,被同龄人排挤欺负,也一起抱团取暖。
崔浩喘着粗气跑到我身边,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枚鸡蛋。
麻利的剥开鸡蛋壳,把洁白的鸡蛋放到我嘴边。
“哥,难过的时候我妈就喂我吃鸡蛋,吃了心情立马就好。”
我本不想吃的。
但崔浩的真诚眼神,让我不自觉的张开嘴。
他笑嘻嘻的看我吃下鸡蛋:“是不是开心多了?”
我鼻子有点酸,强笑着点头。
这一刻我知道了什么叫患难见真情。
“举报你滴八成是犯咧红眼病滴狗东西,查出来是谁干滴,额帮你狠狠锤他。”
崔浩扬起拳头晃了晃,满脸都是我这么讲义气,还不赶紧夸夸我的神情。
我没搭话茬,只朝脚下努了努嘴。
崔浩目光顺着看去。
看到地上黑洞洞的窟窿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嘶!你是真想不开,要挖坑把自己埋咧?”
我被气笑了,一巴掌轻拍在他后脑勺上。
“蹲下仔细看,两边的洞壁上,是不是都被挖出内凹的脚踏?”
崔浩闻言蹲在洞口,伸出右手让我握住后,把小半个身子探了进去。
这洞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样,轻而易举就钻了进去。
要换成身材壮实点的人,想进去可就费劲了。
“真有脚踏,跟我家地窖样式挺像。”
“就是洞开的小了点,不过底下也太深了,一眼望不到头,该不会是有人在这儿打井吧。”
崔浩被我拉起来时,还没意识到这是盗洞,嘴里叽哩哇啦的说着玩笑话。
“我看像盗洞。”
“啥盗洞?”
“驼爷讲的故事都白听了?盗墓的盗洞。”
这么一提醒,崔浩惊的瞪圆双眼。
张大的嘴巴开合几次,最终轻轻吐出一个字:“草!”
他红着眼睛凑到我身边,低声问道:“真是盗洞?”
看着他那贪婪中透出紧张,紧张里又带着小心的神情,我已经猜出他想干什么了。
“应该没跑,按驼爷讲的,这种方形带脚踏的洞,是咱关中盗墓贼的招牌式盗洞。”
盗墓这事自古有之。
前朝时盗墓之风吹遍大江南北,上到军阀,下到乡民百姓都普遍参与盗墓。
因此盗墓技术迎来大发展,逐渐以长江为界分为南北两派。
南派以长沙为中心衍生出江宁,岭南两个盗墓圈子。
北派以山海关为界,分为关内关外。
关外是东三省的盗墓圈子,关内有洛阳,关中,鲁南,晋北,京帮等几个圈子。
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的专长和独门秘技。
在之后的盗墓生涯中,我跟这些盗墓圈子的掌舵人,或交流或赌斗,倒是学了不少东西。
比如名震关外,被称为盗墓祖师爷的姚爷,曾想入关盗墓搞几票大的,但被关内众盗墓圈子反对。
双方讲数约定赌斗规矩后,我被推举出去和姚爷斗了三场。
最终我险胜一筹,让他按规矩退回山海关。
直到他被捕入狱也没再踏足关内一步。
不过这是后话,咱们先说眼前。
崔浩的鼻息重了几分,嘴里喃喃自语起来。
“你说墓里会不会有黄金?去年邻村人种地就挖出来四坨黄金!”
黄金在任何年代都是硬通货。
而古董在这个年代,被烧毁砸烂的不计其数。
这时绝大多数人,对古董的价值都没认知。
也就是从今年,嗯,我说的是79年,有港商进入内地收购古董开始,古董价格直线飙升,参与盗墓的人也越来越多。
整个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都是盗墓的黄金时期。
我算是这个黄金期,最早投身盗墓的一批人。
跟崔浩念叨黄金不同,我想到的是章教授讲的青铜器,玉器,唐三彩等重器。
因为讲这些的时候,章教授顺嘴提了一句,这些都是好东西,在国外是值大价钱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话莫名就被我记下了。
要是墓里真有这些东西,再卖到国外去......
念头刚一升起,就被我硬生生压了下去。
怎么可能卖到国外去啊,顶多卖给省城的文物商店。
还得小心别被发现是刚挖出来的东西。
不对,我怎么能想着盗墓卖陪葬品,这是不道德的,得想个保住名节,又能获利的办法。
现在讲起这些,真觉得我当时迂腐到可笑,如同脱不下长衫的孔乙己。
但我当时就是那么纠结,如同陷入两难困境的囚徒。
“找点树枝,先把洞口掩上。”
光天化日下,我不敢再耽搁时间,怕有人过来看到盗洞,于是推崔浩去找树枝。
崔浩也是听话,很快捧着树枝回来。
手脚麻利的把树枝插入洞口,横竖交织做成隔档,撒上厚厚一层树叶再盖上一层土。
“哥,这就回去?入宝山不能空手而归啊。”
崔浩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的看着被掩住的盗洞。
我使劲拉了下他胳膊,扯的他一个踉跄。
“大白天的想什么呢,安全第一,晚上到村后黄土坡上商量。”
“么麻哒,都听你滴。”
回村后我俩各回各家。
刚进家门,就听到剧烈咳嗽声。
我赶忙冲进爷爷房间。
只见他萎靡不振的靠坐在炕上,咳嗽时捂嘴的右手上正有鲜血滴落。
我整个人都麻了,站在房门口手足无措。
“爷!”
爷爷用手背抹了下嘴边血迹,遍布褶皱的老脸硬挤出一丝笑容:“石头娃回来咧。”
“么能让你上大学,么能让你娶上媳妇,都是爷滴错。”
“当初就应该狠狠收拾你爹,这个狗东西,毁了额石头娃滴前程!咳咳咳!”
随着咳嗽,又有血从爷爷嘴里淌出。
我慌忙上前扶住爷爷。
泪眼模糊的看着这个拉扯我长大,让我读书明理,给了我所有爱的老人。
“爷你别说了,不是你的错!”
“你快躺好,我去找大夫。”
扶着爷爷躺下,我拔腿就往外跑。
很快扯着衣服还没穿好的村医回来。
这家伙刚在刘烂鞋家弄事,被我从炕上硬拉起来。
“石头娃,你这怂蛋,快把我放开,让人看到我这样子成何体统......”
村医扭着身子挣扎。
我如凶兽般赤红的眸子瞪了他一眼,他的话语立马细小到无声,挣扎的身子也停止扭动。
就那么衣衫不整的被我拖了一路,一直拖到我家。
给我爷检查后,村医嘴巴张合几下,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看到他的神情,我浑身血都凉了。
如坠冰窟一般,颤声问道:“我爷的病,能不能治?”
“去市......去省里大医院有可能治,不过那要很多很多钱。”
我推开院门,就见到崔浩在院里急的转圈圈。
“耗子。”
“哥,你可回来了,咱爷已经吃药睡下了,看着还是没精神。”
“那个,跟驼爷谈的怎么样?”
崔浩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显然在期待下大墓的事。
不得不说,盗墓这行来钱实在太快了。
而且是无本买卖。
只要干一次,就会深深陷进去。
再想踏实干别的,基本就没可能了。
“不太好,而且咱们截胡的事,可能暴露了。”
我把方才的事讲了一遍。
崔浩听的一愣一愣的。
尤其听到驼爷中邪般的表现,更是惊恐到脸色煞白,上下牙都打起架来。
“吓,吓死我了!”
“光听着就那么可怕,驼爷说的那个她,该不会是墓里的女鬼吧?”
我摇摇头。
也不知道那个她到底是啥。
从科学角度分析,或许驼爷下墓受到惊吓,有了心理创伤,讲述往事时产生了应激反应。
又或许遭受恐惧冲击后精神出现幻视幻听的症状。
也就是所谓的精分。
但不管驼爷属于哪一种精神疾病,都肯定遭遇过巨大恐怖刺激。
所以毕国国君墓里,究竟有何等恐怖存在?
这是我想不出,也不敢想的。
反正我打定主意不参与了。
卖了金玉器就送爷爷去省城住院,自己顺便在西北大当旁听生。
“哥,那什么毕国国君墓,咱就不去了吧。”
“天下坟墓千千万,咱的小命就一条。”
“找别的墓盗也一样。”
崔浩退堂鼓打的比我还快。
可惜的是,上天似乎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虽然我俩不想冒险,但最后却都下了毕国国君墓,而且差点死在里面。
“我也这样想的。”
“明天找董老板把东西卖了,然后送我爷去住院,咱在省城待几天避避风头。”
“还有,明早不要穿西装,可以带着到省城再换上。”
西装太招摇了。
再让孟家人看到崔浩也有西装,等于贼不打自招。
我俩当晚收拾好东西,第二天一早如约出发。
离村时,恰好村里人聚在晒谷场上,听孟建设读报纸。
那时候读报纸算是种娱乐活动。
作为村里为数不多识字的人,孟建设用读报纸显摆自己有文化,就像求偶时开屏的孔雀一样。
秀芳也在人群里,而且就站在孟建设面前。
看起来,他是专门为秀芳读报纸。
“新华社报道咧一则振奋人心滴新闻!”
“广东中山滴黄新文,靠辛勤劳动养猪,年收入过万,纯收入高达六千元!”
“成为国内第一个万元户!”
孟建设慷慨激昂的念着,眼神不停往秀芳身上飘。
可秀芳和其他人,都被万元户这个词给惊到了。
“万元户?一年收入一万元?!”
“咱辛辛苦苦刨地,一年才挣百十个元,啥时候也能成万元户!”
“万元户得过啥样的日子?怕是顿顿都有肉吃吧。”
众人对万元户的羡慕,让孟建设傲然的昂起头。
他使劲咳嗽两声,等大家都不再出声,才慢慢说道:“咱村也快有万元户了,那就是我!”
“啊?”
惊讶声此起彼伏。
大家都只能用啊声,来表达内心的震撼。
孟建设斜眼瞥我,眼神中带着挑衅。
“某个犯罪分子滴娃,被取消上大学资格,严重影响咱村滴名誉。”
“为给咱村正名,我孟建设,要勇为人先当这个万元户!”
“信用社滴贷款今天就下来,我要在咱村开砖厂!”
“用不了一年,我就能成为咱咸阳,乃至全省的第一个万元户!”
啪啪啪!
村民纷纷鼓掌起来。
各种恭维话不要钱似的送上。
秀芳父母最为起劲。
“之前我两口子瞎咧眼,看上石头娃那个烂怂货,差点把秀芳推进火坑里。”
“今天才明白,你和秀芳才是天造地设滴一对!”
她父母似觉得恭维还不够,一起把秀芳推到孟建设面前。
秀芳红着脸垂着头满脸娇羞。
那神情,与跟我订婚时一模一样。
孟建设乐的合不拢嘴,抱住秀芳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随后向我投来示威般的眼神。
嘎巴。
我用力握紧拳头,关节发出声声脆响。
“孟建设!”
“哥,他这是踩你抬高自己!”
“还有秀芳那贱人,装个屁的娇羞!他们就是对狗男女!”
崔浩怒骂两句还不解恨,从路边捡起石子准备扔过去。
“哥,我一扔咱就跑。”
“别闹,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呢。”
我把石头夺下,随意扔在路旁。
“他们爱咋咋,跟我没关系。”
现在萦绕我心中的,只有章楠。
跟章楠相比,说秀芳是野花都抬举她,顶多是草芥罢了。
我气的是孟建设说我爹是犯罪分子。
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把紧要事办完,以后有的是时间算总账。
“哥,就这么看着孟建设嚣张?”
“他能当个屁的万元户!”
我拉着骂个不停的崔浩出村,心里却琢磨孟建设方才的话。
贷款开砖厂?
怎么看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难道想用砖厂打掩护,挖那座毕国国君墓?
算了,驼爷光讲个故事就邪乎成那样。
有风险的事让他们去干。
自己还是安全第一!
我俩轻车熟路来到西安人民大厦,敲响董老板的房门。
门开,董老板立马笑的如同弥勒佛。
“就说怎么一早就听到喜鹊叫,原来是陈老弟大驾光临,快请进。”
进了房间,我和崔浩都一愣。
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泾渭分明的分成三帮,坐在沙发和椅子上。
每帮人脚下,都放着或大或小的袋子。
看来也是找董老板出货的。
这三帮五个人十道目光,齐刷刷的盯在我身上。
因为董老板正搂着我肩膀称兄道弟。
这让他们的眼神中,都充满了羡慕嫉妒。
同为盗墓贼,董老板对他们的态度,和对我的态度,那是天渊之别。
“老弟啊,昨晚我还想你什么时候来呢。”
“没想一大早就见到你啦。”
“啊,这几位也是同道中人,不过他们水平太差,都是些不值钱的破陶器。”
董老板随意的介绍了一句,对那些人完全不重视。
五个同道中人,闻言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董老板,我们就是运气不好。”
“谁不想挖大墓,可哪有那么多大墓可挖。”
“再说大家都刚入行,缺乏经验。”
五人为自尊辩解。
年龄最长的一位,突然冲我说道:“后生,听董老板意思,你是个有本事滴?”
“要不把你挖出来滴好东西,给大家看看?”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