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俘帝心,登凤位,娘娘她媚色无双虞窈雪闻悬无删减全文

夜曲夜曲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离了宴会,回府的马车上,虞婉清和江氏皆是用愤恨的目光盯着虞窈雪,但却一言不发。车轮滚滚,在石板路上颠簸出沉闷的声响,仿佛也在应和着车内压抑的气氛。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回承恩侯府。下了马车,进了前厅,就看到承恩侯虞镇山站在前厅神色不明地看着她们三人走近。虞婉清率先按捺不住,冲上前去,指着虞窈雪向承恩侯哭诉道:“父亲,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今日在宴会上,虞窈雪她故意让女儿出丑,使尽了手段羞辱于我,她根本就没把我们侯府的颜面放在眼里!”江氏也在一旁帮腔,添油加醋地描述,试图将虞窈雪描绘成一个嚣张跋扈、心怀叵测的女子。虞窈雪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垂着脑袋,仿佛刚才在公主府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是她干的。看着虞窈雪这般模样,虞婉清恨的直咬牙。她恨不得...

主角:虞窈雪闻悬   更新:2025-02-19 07: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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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虞窈雪闻悬的其他类型小说《俘帝心,登凤位,娘娘她媚色无双虞窈雪闻悬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夜曲夜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离了宴会,回府的马车上,虞婉清和江氏皆是用愤恨的目光盯着虞窈雪,但却一言不发。车轮滚滚,在石板路上颠簸出沉闷的声响,仿佛也在应和着车内压抑的气氛。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回承恩侯府。下了马车,进了前厅,就看到承恩侯虞镇山站在前厅神色不明地看着她们三人走近。虞婉清率先按捺不住,冲上前去,指着虞窈雪向承恩侯哭诉道:“父亲,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今日在宴会上,虞窈雪她故意让女儿出丑,使尽了手段羞辱于我,她根本就没把我们侯府的颜面放在眼里!”江氏也在一旁帮腔,添油加醋地描述,试图将虞窈雪描绘成一个嚣张跋扈、心怀叵测的女子。虞窈雪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垂着脑袋,仿佛刚才在公主府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是她干的。看着虞窈雪这般模样,虞婉清恨的直咬牙。她恨不得...

《俘帝心,登凤位,娘娘她媚色无双虞窈雪闻悬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离了宴会,回府的马车上,虞婉清和江氏皆是用愤恨的目光盯着虞窈雪,但却一言不发。

车轮滚滚,在石板路上颠簸出沉闷的声响,仿佛也在应和着车内压抑的气氛。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回承恩侯府。

下了马车,进了前厅,就看到承恩侯虞镇山站在前厅神色不明地看着她们三人走近。

虞婉清率先按捺不住,冲上前去,指着虞窈雪向承恩侯哭诉道:“父亲,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今日在宴会上,虞窈雪她故意让女儿出丑,使尽了手段羞辱于我,她根本就没把我们侯府的颜面放在眼里!”

江氏也在一旁帮腔,添油加醋地描述,试图将虞窈雪描绘成一个嚣张跋扈、心怀叵测的女子。

虞窈雪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垂着脑袋,仿佛刚才在公主府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是她干的。

看着虞窈雪这般模样,虞婉清恨的直咬牙。

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虞窈雪虚伪的面容撕扯下来。

虞婉清的双手在袖中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整个人都被愤怒与仇恨充斥。

“虞窈雪,为了陷害我不惜搭上当今圣上,你就不怕有朝一日身首异处不得好死吗!”

虞窈雪听闻此言,缓缓抬起头,迎上虞婉清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后做无辜状开口:

“大姐姐莫要血口喷人,我与陛下能有何事?今日之事不过是姐姐你自己行为不检,与我又有何干?”

虞婉清瞪大了眼睛,气得浑身发-抖:“你还敢狡辩!那桥上的一切分明是你精心设计,那姓裴的婆子也……”

“大姐姐。”

虞窈雪轻轻叹了口气,出言阻止虞婉清要说下去的话。

“我本不想与姐姐起争执,可姐姐这般污蔑,我实在是委屈。至于那婆子,我根本不知晓是何人,姐姐可莫要乱扣帽子。”

“更何况,你与风南表哥之事可是陛下亲眼看到的,陛下金口玉言,难不成姐姐是在质疑陛下?”

“不知道在背后议论陛下,咱们承恩侯府阖府上下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虞婉清被她的话气得几近昏厥,江氏连忙扶住她,亦是满脸怒容,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沉声安抚道:“清儿。”

眼见着虞婉清虞窈雪扯着闻悬止不住闹,虞镇山神色阴沉,猛的一甩袖,呵斥道:“够了!都给我住口!这般在府中哭闹成何体统。”

“今日在百花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已在上京传遍,是你!不知羞-耻的私会外男,甚至拉拉扯扯没有半点避嫌之态,如今你这班吵吵闹闹,是嫌侯府的笑话还不够多吗?”

虞镇山怒声说道,眼神在虞婉清和虞窈雪之间来回扫视,“此事陛下亲眼所见,亲口所说!容不得你辩驳,你们两个都有辱侯府门楣。”

“婉清,你身为长姐,行事不知检点,罔顾侯府颜面;窈雪,你也难辞其咎,莫要以为能置身事外。”

虞镇山的声音在厅中回荡,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来人,将大姑娘和三姑娘带去祠堂,罚跪思过一-夜,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大姑娘和三姑娘出府!”

闻听此言,虞婉清不可置信的看向虞镇山,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扑通”一声跪下,膝行到虞镇山脚下,哭喊道:“父亲,女儿是被奸人所害,女儿何错之有,求父亲开恩呐!”

江氏也赶忙求情:“侯爷,清儿向来体弱,这祠堂阴冷潮湿,她如何受得了啊,还请侯爷从轻发落。”

虞镇山不为所动,面色冷峻如霜。

他俯视着跪在脚下苦苦哀求的虞婉清,沉声道:“休要再言,此事已传遍上京,今日之后你就安心在家待嫁吧。”

说罢,他一甩袍袖,转身背对众人,不再理会。

侍卫们上前,欲强行带虞婉清与虞窈雪前往祠堂。

虞婉清挣-扎着,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怨恨,她死死地盯着虞镇山的背影,仿佛要将这一幕刻入心底。

虞窈雪则神色平静,默默起身,随着侍卫向外走去。

她不会求情,她对虞镇山那仅存的一点孺慕之情早已被他消磨殆尽。

虞窈雪心中冷笑,在这侯府之中,所谓的亲情不过是一层薄纱,轻轻一扯就破。

更何况她已经对整个承恩侯府没有半分留恋,她的性命现在犹如风雨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虞婉清说的没错,她其实挺怕的。

不过,在仇敌面前,她绝不能显露分毫怯意。

江氏看着女儿被带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咬着牙低声道:“虞窈雪,你如此害我的清儿,这笔账我记下了,定要你付出惨痛代价。”

虞窈雪转首看了一眼江氏,面上毫无表情。

……

祠堂内,气氛阴森压抑。

虞婉清仍不停对虞窈雪的咒骂。

虞窈雪却缓缓在蒲团上跪下,膝盖传来的凉意仿佛能穿透骨髓。

虞婉清见虞窈雪不理会自己,愈发恼怒,她挣-扎着起身,想要冲向虞窈雪,却因跪得太久双腿一软又摔倒在地。

看着倒在身边的虞婉清,虞窈雪绕着手指,翁声开口道:“大姐姐,我其实一直都想问你,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屡次针对我。”

虞婉清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无冤无仇?若不因为你,若不是你那早死的亲娘,父亲怎会对我如此冷淡!自从你和你娘进了这侯府,一切都变了。”

“父亲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你娘,对我和母亲却日益疏离。凭什么?我才是这侯府的大姑娘,本应得到最多的宠爱与尊荣。”

虞窈雪微微一怔,她未曾料到虞婉清的怨恨竟如此的…可笑。

就因为被分走的一点父爱,就将所有的怨恨都倾泻在她身上,这是何等的狭隘与愚蠢。

虞窈雪突然卸了力,一直以来强撑着的镇定,在一瞬间消散。

她突然红了眼眶,眼神却平静的看向虞婉清:“大姐姐,安心在家待嫁吧。”

说完后,虞窈雪转过头,不再搭理虞婉清。

往昔虞婉清曾让虞窈雪看不到未来的任何希望,今朝虞窈雪让虞婉清也看不到未来的任何希望。

一报还一报,她和虞婉清的仇怨两清了。


她看向沉默守在她身边的凌七,开口问道:“凌七,刚才那人你认不认得。”

凌七在一旁沉默良久,似是在斟酌言辞,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答虞窈雪的问题:“那人名叫谢烬,家族一朝走错了路,深陷泥沼,他也跟着遭了罪。”

虞窈雪听到谢烬这个名字时下,突然间的心下一紧。

谢烬,这个名字好熟悉。

“那他怎么会在这里。”

凌七抱臂看着前方,眉头紧锁,重重地叹了口气:

“当时谢家上下乱作一团,哭喊声、呵斥声交织。谁也没料到,就在官兵们涌入府中开始抄家之时,不知从哪里毫无征兆地燃起了一场大火。

火势迅猛,但不知道为什么里面的人却没有一个想要逃出去,只一瞬间大火便将整座谢府吞噬。

转瞬之间就付之一炬,只剩残垣断壁在黑烟中摇摇欲坠。而谢烬,恰好那日来大相国寺探望姨母才侥幸躲过一劫。”

“当时的谢烬才十岁,这件事情发生后,大相国寺内的梁太嫔也就是谢烬当时外出探望的姨母,得知后便求陛下让她把谢烬接到了自己身边抚养。”

“陛下当时瞧着十岁的谢烬着实可怜,便准了此事。”

虞窈雪在一旁越听越揪心,手中帕子被拧巴的不成样子。

一旁的青妙看着她情绪不对,忙不迭的握住虞窈雪的手,小声询问道:

“姑娘,你怎么了?”

虞窈雪听到青妙唤她,这才回过神来,眼神中还残留着几分恍惚,她拍了拍青妙的手:

“我没事,只是听了这般惨烈过往,心中实在不是滋味,还有些就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罢了。”

虞窈雪说完这话,青妙看着虞窈雪,眼中闪了闪,欲言又止。

片刻后,她还是轻声说道:“姑娘大抵是之前听过这名字才觉得熟悉。”

虞窈雪垂首,看着被自己揉皱的手帕,低声道:

“大抵吧。”

出了偏殿三人朝着寺门走去,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似又有落雨的征兆。

虞窈雪心绪纷乱,谢烬的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搅得她心神不宁。

正走着,前方转角处花园处传来一阵嘈杂声。

虞窈雪下意识地抬头探去,却看到虞惜文正对着一个男子梨花带雨地哭诉着什么,男子眉头紧蹙,满脸愁苦,但也极力安抚的安抚着虞惜文。

虞窈雪脚步一顿,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她刚想转身离开,却被看守的春桃抬眸瞧见。

惊诧之间,春桃慌忙对着虞窈雪唤了声三姑娘。

虞惜文和崔宣听到春桃这一声唤,身子都猛地一僵。

虞惜文慌乱地抬手抹泪,仓促转身,脸上还挂着未及收起的泪痕与惊惶。

待看清楚真的是虞窈雪后,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虞惜文轻咬下-唇,犹豫片刻后还是走上前,福了福身,轻声道:“三姐姐。”

虞窈雪对着虞惜文轻点头,神色淡漠:“五妹妹,好巧。”

虞惜文嘴角笑容僵硬:

“是呢,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上姐姐。姐姐这是祭拜完曲姨娘了?”

虞窈雪应了一声:

“嗯,许久未来看望阿娘,今日便趁着雨停赶来。”

两人间一时有些冷场,气氛微妙又尴尬。

青妙在旁看着,悄悄扯了扯虞窈雪的衣袖,示意她早些离开。

虞窈雪刚要开口告辞,虞惜文却像是鼓足了勇气般说道:“三姐姐。”


虞窈雪挺直了脊梁,没有丝毫退缩,迎上虞镇山的目光:

“父亲,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这些年府里庶子女的婚事,哪一桩不是由母亲一手操办,父亲又何时真正插手问过?”

虞镇山被噎得一时语塞,江氏在旁却猛地跳了起来,手指着虞窈雪,尖利地叫着:

“你个小贱-人,满嘴胡言乱语,编排起侯爷和我来了!侯爷日理万机,府里内宅之事自然是我多劳心些,怎就成了我肆意妄为?你插手五丫头婚事,还敢污蔑长辈,罪加一等!”

虞窈雪冷冷瞥她一眼:

“母亲莫要急着辩驳,是非曲直,您心里最清楚。五妹妹的婚事您若真能妥善安排,又怎会闹到如今这般田地。”

虞镇山看着虞窈雪这副模样,忽然惊觉眼前的虞窈雪已经和他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那个胆小,软弱,遇事只会哭啼的虞窈雪已经完全被现在站在他面前强势,果敢的给取代。

他后退般踉跄几步,跌坐在椅子上,眼中怒火不再见,一时间竟有些脱力。

他沉默良久,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屋内静谧得只剩众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终于,虞镇山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从未有过的疲惫:

“你长大了,有主见了,也有人能给你撑腰了,所以就不把这侯府的规矩、把为父和你嫡母放在眼里了,是吗?”

虞镇山抬起眼眸,讥笑的看着虞窈雪;

“哼,你自觉陛下如今成了你的靠山,可惜三娘啊,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你莫要以为自己能一直顺遂,这世间从无亘古不变之事。”

“皇龙一朝困泥塘,逆影攒刀御辇旁,三娘,希望你能一直硬到最后。”

从前厅与虞窈雪分别后,虞惜文紧抱着怀中圣旨,眼中含泪的朝着自己院子走去。

身边的侍女春桃也是满眼泪珠的同虞惜文说话:

“姑娘这回可是夙愿得成了,终于不用嫁给那劳什子的刘少卿了。”

听到春桃这话,虞惜文眼中泪珠终于忍不住的滚落下来,她忙抬手也不管端不端庄,直接用袖口胡乱擦去眼泪。

只是等她刚进院子,还没来得及安置好,王氏便风风火火的闯进前厅,扬手便狠狠的甩给她一个耳光。

虞惜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偏过脸去,白皙的脸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红印,嘴角也溢出一丝血丝。

她整个人都懵了,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满脸怒容的王氏。

“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

王氏怒目圆睁,手指颤-抖地指着虞惜文。

“那刘少卿哪点配不上你?你倒好,竟使出这般下作手段,搅黄了这门亲!”

虞惜文眼中泪光未消,此刻又添了几分惊惶,她抖着唇,颤颤巍巍的开口:

“姨娘在说些什么啊!”

虞惜文满脸错愕:

“什么叫我搅黄了亲事?!”

王氏却似被怒火迷了心智,压根不听她再说什么,上前一步,抬手又要挥下,虞惜文惊恐地往后缩。

王氏的手僵在半空,指尖颤-抖着指向她,牙缝里挤出话来:

“刘家根基深厚,往后你嫁过去是正室,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你倒好,竟然联合那不知廉耻的小贱-人把好好的一桩婚事给毁了!”

虞惜文看着王氏,看着自己的生身母亲,似乎不认识这位从前对她爱护有加的姨娘,她的脸上没有了以往对她的温润和善,只剩此刻近乎狰狞的盛怒,心中一阵寒凉。


江氏在一旁冷眼旁观,脸上带着扭曲的快-感。她时不时地看向年幼的虞窈雪,欣赏着她的恐惧与无助。

“小贱-人,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

随着家丁们的殴打持续,曲姨娘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身体也渐渐瘫倒在地。

年幼的虞窈雪挣脱开江氏的手,扑到曲姨娘身边。

“姨娘,你醒醒,你不要丢下我。”

她小小的身躯不停地颤-抖着,哭声回荡在整个房间。

不对,明明不是这样的!

姨娘不是自……

虞窈雪双手抱头,头突然剧烈的痛疼起来,犹如腐烂生锈的铁钉,一锤又一锤的凿进她的脑袋里,痛的她生不如死的跪倒在地,看着着因力竭哭晕在地的自己,痛苦哀嚎出声:

“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窈雪在剧痛中挣-扎,她努力想要在这痛苦的漩涡中抓住一丝清明,脑海中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与眼前的景象相互交织碰撞。

她一直都记得所有人说姨娘是自缢而亡,可眼前这一切在告诉她,承恩侯府所有人都在骗你!你的记忆是虚假的!

虞窈雪努力想要压制疼痛,看清眼前场景往后的发展。

但事情往往不会让人如愿,眼前的场景开始剧烈摇晃,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虞窈雪清楚的感到自己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等虞窈雪再次有意识后就发现自己已从梦中惊醒过来,她大口喘着气,脸上还挂着泪痕,头痛的余韵还停留在她身上。

在外守夜的青妙早在虞窈雪喊姨娘的时候,就已经进来了。

守在房檐上的凌七也听见了声响,跟着青妙一起进了内屋。

青妙不断的小声安抚梦魇的虞窈雪,凌七在一旁替虞窈雪诊脉观察她的情况,直到虞窈雪从梦魇中清醒过来。

青妙见虞窈雪醒过来,激动的都要哭了。

“姑娘,您可算醒了,您方才在梦中又是哭喊又是挣-扎,可把奴婢吓坏了。”

青妙一边抹着泪,一边哽咽着说道。

虞窈雪视线逐渐聚焦,她呆呆地望着床幔,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先是无声地啜泣,渐渐地,哭声愈发悲恸。

那梦中的场景如同一把利刃,反复割扯着她的心。

“阿——娘!!!”

而虞窈雪这番举动,吓得青妙和凌七两人顿时呆立当场,脸上写满了无措。

青妙最先回过神来,急忙伸出双臂,慌乱地将虞窈雪拥入怀中。

那双手轻轻地、有节奏地拍打着虞窈雪的后背,就像虞窈雪小时候每次受了委屈,青妙都会这样安抚她。

“月儿明,风儿轻,树叶遮窗棂……”

青妙强忍着自己的泪水,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轻声哼唱着那熟悉的小曲儿。

这曲子,曾经在无数个宁静的夜晚,伴虞窈雪安然入睡,如今却成了虞窈雪救命稻草。

虞窈雪在青妙的怀抱中,那如决堤般的大声哭泣渐渐停歇,可身体仍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时不时地抽噎一下,温热的泪水一滴又一滴地浸-湿了青妙的衣衫。

虞窈雪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双手猛地抓住青妙的双臂,双眼含泪地抬头看向她,声音带着颤-抖与急切:

“青妙,你定要与我说实话,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自缢还是被人给打死的,你是一直陪我长大的,你肯定知道些什么的,你快跟我说啊!”


这是一间布置精美的屋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气息。

墙上挂着几幅淡雅的字画,床帏是用细腻的丝绸制成,绣着精致的花纹。

“青妙,我们怎么会在此处?”

虞窈雪环顾完后略带疑惑的朝青妙问道。

青妙看向虞窈雪欲言又止道:

“此处是陛下的在民间的私宅。”

虞窈雪微微一怔,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那陛下呢?”

虞窈雪皱着眉头问道。

青妙摇了摇头,“昨日陛下发病后,您在厢房里与陛下独处许久,待陛下平静下来,便吩咐人将您送到了此处。”

虞窈雪闻言,只觉心中顿时不安,她试图回忆起昨日与闻悬相处细节,却只记得一片混乱与疯狂,可如今这局面,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那陛下现在何处?”

虞窈雪又问道。

青妙回答道:“陛下今早已经回宫了,走之前还特意叮嘱这里的人要好生照顾姑娘,若姑娘有任何需求,只管告知宅子里的人。”

虞窈雪下了床,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陌生的景色,心中思绪万千。

从微服私访到安顿好她再到回宫,一切都很正常。

但虞窈雪却总感觉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或者事情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的。

可就算回宫再匆忙,也该给她留句话,不是虞窈雪多想,他这把她当做什么了。

越想越烦躁,虞窈雪甩了衣袖,对着青妙说道:

“更衣,回府!”

马车上,青妙和凌七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担忧。

昨日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底下人闹不清楚上头之间的矛盾纠纷,也不敢贸然开口劝解。

气氛一直僵持到回府,府中下人见到一-夜未归的虞窈雪后,脸上表情都有点微妙。

虞窈雪其他一概不管只闷头行路,但前方却出现了一个令人厌恶的家伙。

“呦,这不是三妹妹吗,怎么这副表情,莫不是在外还没快活够?”

虞窈雪抬眼望去,只见二姐姐虞婉清正站在庭院中,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

她心中本就烦闷,如今看到虞婉清这副模样更是恼火,当即便开口呛到呛道:

“大姐姐怎么还有空在府中闲逛,出嫁的日子怕是近在眼前了,也不见你筹备些什么,倒有闲心来编排我。”

虞窈雪言辞尖锐,看向虞婉清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

“你你你——”

虞婉清被噎得满脸通红,手指颤-抖地指着虞窈雪,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虞窈雪没工夫跟她吵架拌嘴,直接毫不克制的挥打上虞婉清指着她的手指,而后冷冷的看向虞婉清,说道:

“若大姐姐没什么事了三妹妹便先回自己院子了,大姐姐自己继续闲逛吧。”

说完后虞窈雪便不再理会虞婉清,径直朝自己院子走去。

徒留虞婉清一人在原地,气得直跺脚,她咬牙切齿,一脸怨毒的看着虞窈雪离去的背影。

……

刚回到皇宫的闻悬就带着陈若海把自己关到寝宫里。

等乾清殿的大门再次打开后已经是申时三刻,守在门口的福海,见陈若海背着药匣出来后,赶忙拽住他,把他往旁边扯。

“哎呦,陈院首,陛下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啊,您给咱家说说,咱家心里也好有个数。”

陈若海瞧了一眼福海后,对着他摇了摇头,这一下吓得福海连连追问:

“您这是什么意思,陛下难不——”

福海顿住,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但其中意思在场的人也都懂。


回了院里,青妙扶着虞窈雪坐到床榻边,随后小心翼翼的卷起虞窈雪的裤脚。

白皙的膝盖上,淤青的痕迹如同一团阴翳,在那细腻的肌肤上肆意蔓延。

青妙看着那淤青倒吸一口凉气,心疼地说道:“姑娘今日可受苦了。

青妙的指尖轻轻触碰,虞窈雪便疼的瑟缩。

看着那淤青,虞窈雪语气嘲讽:“我哪天不是在受苦。”

青妙听了这话,心中一阵酸楚,想要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赶忙去拿药膏,然后替虞窈雪进行简单的处理。

处理完伤口,青妙扶着虞窈雪躺好,拉过锦被为她盖上,就守在她旁边睡下。

熄了灯,室内昏暗一片,虞窈雪却没有丝毫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虞窈雪突然出声朝青妙问道:“青妙,你怕吗?”

青妙在黑暗中微抬起头,轻声回应:“姑娘,有您在,我便不怕。只要能守在姑娘身边,无论何事,我都愿意面对。”

虞窈雪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却又苦笑着说:“可我怕,我怕我选的这条路也是条死路。”

她为着不嫁江风南的事已经和江氏撕破脸皮,往后承恩侯府不会再有她的容身之地。

她在得知梦中人是当今圣上后她恐慌过,但意识到闻悬待她不同时,让她生了大胆的念头。

就像青妙说的那般,身处绝境,唯有奋力一搏,方有可冲破困境,觅得一线生机。

她想借助闻悬的力量摆脱江家对她的控制。

她不知道闻悬会对她感兴趣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把闻悬当做一线生机,当做最后的退路是不是太过冒险。

但她知道,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虞窈雪在黑暗中紧咬唇,最终却还是忍不住低声啜泣。

在这一刻,原本坚韧的虞窈雪被剥去伪装,露出血肉下的胆怯。

她好像变了,又好像没有变过,从头到尾不管是怯懦还是勇敢,都不过是为了在这艰难求存。

曾经的她在侯府中默默忍受,将所有的委屈与恐惧深埋心底,用看似温顺的表象来自我保护。

如今虽被逼至绝境而奋起反抗,可内心深处那份对未知的害怕依旧如影随形。

痛哭过一场后,虞窈雪终于松下心神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虞窈雪悠悠转醒,脑袋昏沉,眼眶酸涩,昨夜那场痛哭让她疲惫不堪。

青妙早已在旁侍奉,见她醒来,忙上前扶着她。

“姑娘,您醒了。老爷派人传话,让您去前厅。”

虞窈雪听闻,一怔,心中感到疑惑。

按着虞镇山的性子,昨天那么大的事,这几天时间内他是绝对不会想要见她一面的,怎么会突然要见她。

她虽狐疑,但面对虞镇山半刻也不能耽误,毕竟她实在不想再去跪祠堂。

虞窈雪匆匆收拾一番,便带着青妙往前厅走去。

一路上,她心中暗自揣测着虞镇山此番召见的目的。

踏入前厅,虞镇山正端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眼中透着一丝烦躁。

“父亲。”

虞窈雪对着虞镇山福身行礼。

虞镇山抬眼冷冷地看着虞窈雪,沉默片刻后才开口道:“静娴郡主要办一场诗会,给了你一份邀帖。”

虞窈雪心中一惊,她与静娴郡主从未见过,为何会突然收到邀帖?

从前诗会邀帖都是只请虞婉清,在百花宴上发生的那档子事,她还以为半年内上京里的诗会雅集没有他们承恩侯府的事了呢。

虞镇山看着虞窈雪疑惑的神情,冷哼一声说道:

“郡主点名要你去,你可得给我小心着点,我们承恩侯府的脸面可丢不起了。”

虞窈雪低头应道:“女儿明白。”

见虞窈雪应声后,虞镇山是一刻也不愿意看着虞窈雪,他挥挥手,不耐烦地对虞窈雪说:“下去准备吧。”

虞窈雪也不愿和虞镇山多待,见她挥手她立刻行礼告退,手中拿着邀帖带着青妙回了院子。

虞窈雪坐在桌前,将邀帖放在桌上,姣好的面容皱起。

青妙在一旁说道:“姑娘与静娴郡主平日里从未相交过,怎么突然就给姑娘送了邀帖过来。”

虞窈雪轻轻叹了口气:“不管怎样,既然郡主相邀,也只能去了。只是不知这郡主究竟为何会指名要我参加。”

“三姑娘莫慌。”

一道女声突然在虞窈雪和青妙耳边响起。

虞窈雪与青妙皆是一惊,急忙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黑衣劲装的女子正站在院门口的阴影里。

她身姿矫健,眼神中透着一股英气。

虞窈雪警惕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院子?”

黑衣女子向前走了几步,抱拳道:“三姑娘恕罪,我乃陛下指派给三姑娘的暗卫,奉命保护三姑娘,属下名叫凌七。”

暗卫?

闻悬没跟她提过啊。

而一旁的青妙却是一脸不可置信,眼神在虞窈雪和凌七之间打转,而后灵光一现,恍然大悟。

这就是姑娘选的另一条路吗?

只是,姑娘什么时候同陛下有了交集?

虞窈雪见凌七神色恭敬,不似有假,便微微点头,温言软语道:“既是陛下的意思,那就麻烦凌七姑娘了。”

“不过,你刚才让我莫慌是怎么个一回事?”

凌七对着虞窈雪微微低头,言简意赅说道:

“此次诗会是陛下授意郡主举办,三姑娘不必担心旁的。”

“陛下授意?”

虞窈雪有些摸不清闻悬想要做些什么。

“好,我知道了,多谢凌七姑娘。”

虞窈雪也没在追问,对着凌七道了声谢。

凌七应了一声,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

见凌七走后,青妙靠近虞窈雪,试探性的开口:“姑娘,你什么时候同陛下……”

虞窈雪这才反应过来她一直都未同青妙说过她和闻悬。

但这事解释起来又有些麻烦,她总不能说,她同闻悬在梦中认识的。

只能避重就轻的说出了百花宴那番遭遇。


安抚过虞惜文后,虞窈雪又细细的问了一遍虞惜文那位公子的信息,问完后才遣了虞惜文去到隔壁房睡去。

虞窈雪在青妙的服侍下,重新躺回榻上。

窗外的雨渐渐歇了,檐下的雨珠滴答滴答,敲在虞窈雪的心上,搅得她难以入眠。

她侧卧着,手支着头,望着床帏发怔,守在一旁的青妙,顺势开口询问:

“姑娘就这般答应了五姑娘?”

“我答不答应不重要,”

虞窈雪手指轻敲床沿:

“重要的是陛下答不答应,五妹妹想求的从来不是我。”

青妙声音带着疑惑:

“陛下?姑娘,这与陛下有何关联?五姑娘所求之事,怎会……”

青妙停住了话,转瞬间明白了。

虞窈雪在青妙话语停顿中回正身,脑海中回想起昨日光景。

从诗会回到府中,再到前厅发生的事情,就算上下缄口不言,该走漏的风声也都走干净了。

她虞窈雪攀上当今陛下的消息没在上京流传开,但承恩侯府里该知道都知道了。

昨日她被江风南母亲王氏气狠了,想也没想的就把闻悬刚给她的玉佩给拿出来了。

气出了,这麻烦也就来了。

“我一个和她一样不得宠的庶女,平日里都没说过几句话,就今早在大相国寺见了一面,出了事她便第一个来求我帮助她,你觉得她求的会是我吗?”

“我与她相同却不同的地方就是选的人不一样,拿去这一点我和她有什么区别。”

青妙轻声道:“可这事儿,陛下会插手吗?毕竟只是侯府庶女的婚事。”

虞窈雪目光幽沉,她抬手揉了揉额角,细声软语道:“说不准,能成就成,不成她日后如何厌恨我也只当瞧不见。”

青妙见虞窈雪满脸倦意,便也不再多言,默默为她掖了掖被角,轻道:

“姑娘且先睡会儿,天大的事儿等养足了精神再思量。”

虞窈雪耳边不断传来环佩作响声,朦胧之间虞窈雪只觉眼前光芒大盛,等再次睁开眼后,她已置身于一处高台楼阁之中。

虞窈雪环顾四周,这高台楼阁雕梁画栋,朱红的廊柱盘绕着金色的祥瑞纹路,琉璃瓦在光芒下闪烁着华彩,似真似幻。

还未及她回神,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虞窈雪心下一惊,蓦然转身,便撞入闻悬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

闻悬身着一袭玄色绣金龙寝衣,满头青丝垂落,见到虞窈雪后,匆匆两步就在虞窈雪身边站定。

虞窈雪看着闻悬,有些许的尴尬,这还是两人在诗会后的第一次见面,不管是梦中还是现实世界。

闻悬看着虞窈雪有点无奈,随后对着虞窈雪手招了招手,轻声唤道:

“三娘, 过来。”

声音沙哑,带着些刚睡醒的惺忪,却莫名蛊惑人心。

虞窈雪攥紧衣角,深吸一口气,抬眸迎上闻悬目光,缓缓朝他走近。

待站定身前,闻悬抬手轻抚她发丝,像是安抚受惊小鹿。

“怎的还是感觉三娘有些怕我。”

闻悬右手托住虞窈雪下颌,大拇指在白皙软嫩的脸颊上摩挲。

也不知是羞怯的还是被磨的,很快虞窈雪的脸上就布满绯-红,像个含羞带怯几欲绽放的花苞。

虞窈雪被揉的声音怯怯的嘤咛了两声,只一刹那间闻悬喉结暗滚,眸色也愈发幽深,手上动作却不自觉地放轻了些。

他微微俯身,额头轻抵着虞窈雪的,温热的气息交缠,低语道:


站在门外守门的福海略带警惕的看向对面新来的,只见福春楼内堂风穿过,刮起对面妇人掩面帏帽,露出半截锐利的下颌和鲜红唇色。

红唇烈焰,福海只觉眼熟,随后心中突如其来的感到慌乱。

但等他再次抬眼,对方却已经走进了厢房。

看弄清楚了吗。”

妇人踏入厢房,环顾四周,随后不紧不慢地优雅坐下,身姿婀娜却透着一股让人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紧接着,她的目光投向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一位妙龄少女。

妇人眼神带着殷切的看向对方,少女紧随其后的坐在妇人一旁的椅子上,直视妇人的双眸,对着妇人道:

“你确定要在这里强喂蛊虫吗?一旦失败,你可能会遭到反噬,没有四五个月调养根本无法恢复如初。”

“再者,这福春楼这里人来人往,鱼龙混杂,到处都是眼睛。万一在这过程中被发现了,我们到时候别说计划成功,连身家性命都难以保全。”

妇人听闻少女的话,眉宇间瞬间闪过一丝狠厉之色,说道:

“我要的就是人多、眼杂。”

“你说,当今陛下微服出宫,却突发疯病在福春楼内大开杀戒,无端斩杀百姓,到时候必定引起轩然大-波,朝廷上下都会震动。”

妇人一边说着,眼中闪烁着的算计却愈发强烈,她的声音虽刻意压低,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阴狠劲儿。

少女的目光紧锁在妇人神态上,试图在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犹豫。

“可那些因为这件事情无辜丧命的百姓又该如何?”

妇人的嘴角上扬,扯出一抹充满轻蔑的冷笑,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愚蠢至极的小丑,不屑地哼了一声:

“百姓不过是蝼蚁,生杀予夺皆在我等一念之间。只要能为我儿铺就那通往高位的大道,区区几条蝼蚁的贱命,舍了便如同踩死几只蚂蚁般,何足挂齿。”

少女听闻,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头顶,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奶奶的,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位太嫔娘娘会这般狠毒,跟她相比她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喽啰。

妇人看着少女,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同时不耐烦地说道:

“好了,别磨蹭了,我这里可没有后悔药可吃,也没有后悔路可走。”

说着,妇人动作利落地挽起衣袖,露出一段白皙却满是狰狞伤痕的手臂,直直地朝少女方向伸过去。

少女看着妇人,又扫视了一圈守在厢房内的侍女。

她心一横,银牙一咬,纤细的手指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小刀来。

刀锋划开血肉,鲜血顺着桌延滴落在地,随后她掀开自己的衣袖,在自己手臂上划出一道更深的口子,让鲜血汩汩流出,滴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精致瓷瓶之中。

那瓷瓶在鲜血的浸染下,越发显得诡异而妖冶。

待瓷瓶装满鲜血后,两人才停了这自虐一般的动作,很快,身旁的侍女手脚麻利的替两人给包扎好伤口。

那瓷瓶中的鲜血却并未平静下来,反而开始剧烈翻涌。

只见那鲜血中黑影攒动,隐隐约约能瞧见一只原本干瘪的虫子在鲜血的喂养下开始不断的膨胀变大。

直到最后整整一瓶的血都被它蚕食干净后,妇人顿时露出欣喜若狂,立刻挑起纱布缠臂的一点空隙,用筷子夹住那已经有男子拇指大小的蛊虫,没有丝毫考虑的就把蛊虫放到伤口处。


闻悬抱臂倚靠在窗前,低垂着头听着隔壁传来的细微说话声。

他今日乔装出宫,是为了见一见梦中小姑娘嘴里那十恶不赦,恶心至极的江风南,与上京的这位是不是一个人。

谁成想,江风南没见到,隔壁厢房竟然传出了与梦中同样音色的女声。

闻悬身子一僵,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几分,生怕惊扰了那声音,让自己听错了。

那声音软糯中带着一丝委屈,越听越觉得熟悉,可不正是那常在他梦中-出现,哭着向他诉苦的小姑娘嘛。

听着那端谈论,又听到小姑娘那番言论,只觉不争气。

等对面没了声音,闻悬才思索着回了宝椅上。

福海在一旁为闻悬打着扇,小心观察着闻悬的表情。

从皇宫突然提起一个叫什么江风南的公子哥,再到这里偷听小娘子的墙角,福海面上有几分古怪。

他在心里暗自叹到,他跟在闻悬身边这么多年,居然没有看出来,自家主子有这种爱好。

“查。”

福海正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里,冷不丁被这简短有力的一个字砸得瞬间回神,忙不迭应道:

“主子,查谁?是那江风南,还是隔壁厢房的姑娘?”

闻悬眉梢微挑,目光锐利带着几分不耐瞥向福海。

“都查。”

闻悬边说边站起身,负手踱步,隐隐透着些急切。

福海诺诺连声,心里头已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知道此事在闻悬心中分量不轻,当下便在心底细细盘算。

“主子放心,奴才定当竭尽全力,尽快将事儿查个明白,明日日落前,一准向主子回禀详实情况。”

……

离了福春楼的虞窈雪坐在马车上,内心还有些惴惴不安。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回了承恩侯府。

她抱着青妙的胳膊,强撑着走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只是没想到,半路上虞婉清突然出现。

虞婉清一袭鹅黄绫罗裙,妆容精致,却怎么也遮不住她眼底的尖刻得意。

她堵在虞窈雪身前,“哟,三妹妹这是从哪儿回来呀,瞧这神色,可是碰上什么糟心事了?”

虞窈雪本就心绪不宁,见她这般阴阳怪气,不愿多费口舌,道:“不劳大姐姐挂心,我不过是有些乏了,想回院歇着。”

说着,便要拉着青妙绕开,虞婉清却怎会轻易放过这找茬的机会,侧身一拦,目光在虞窈雪身上打量。

“三妹妹百花宴过后,你就好好在家待嫁吧。”

虞窈雪闻言,脚步猛地顿住,脸色瞬间煞白,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青妙的胳膊。

她抬眸,直直看向虞婉清,目光里愤怒无处掩藏:“大姐姐,我的事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虞婉清却不以为意,轻掩嘴角,发出一串娇笑:“哟,三妹妹这是恼了?不过你再恼恼火了也没用。”

说着,虞婉清伸手推搡虞窈雪,“希望你的好姐妹,能想出法子救你一场,不然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嫁给我那个好表哥。”

虞窈雪被推的踉跄,气得胸脯起伏,咬着下-唇。

虞婉清看着虞窈雪那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阵怒火,她实在厌烦虞窈雪这副模样,低声咒骂:

“跟你那早死的亲娘一个样,都是狐媚子,就知道装可怜。”

青妙在旁,也忍不住小声帮腔:“大姑娘,您怎能这般口出恶言!”

虞婉清一听,柳眉倒竖,抬手就想扇青妙,“你个贱婢,也敢顶嘴,今儿个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虞窈雪见状,赶忙把青妙护在身后,目光如炬地瞪着虞婉。

“大姐姐,你冲我来便是,何苦为难青妙!你三番五次寻衅,又恶语伤人,若是传出去,丢的也是咱们侯府的颜面。”

虞婉清手悬在半空,顿了顿,终是不甘地放下,却仍满脸怒容。

“哼,你少拿侯府颜面压我,别以为你能躲得过这门婚事,父亲那边也已经应下,你就乖乖认命吧!”

虞窈雪胸脯剧烈起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其落下,咬着牙道:

“大姐姐,你们如此不择手段,就不怕遭报应吗!”

虞婉清冷笑一声。

“报应,呵,我可不怕什么报应,我只知道我要永远的把你踩在脚下。”

虞窈雪知道与虞婉清在此处的争执毫无意义。

她咬着下-唇,拉着青妙快步绕过虞婉清,往自己院子走去。

回到院子后,虞窈雪坐在榻上,双手紧紧绞着帕子。

青妙在一旁轻声安慰:“姑娘,莫要太过伤心,咱们再想法子。”

想法子,能想出什么法子来,不过都是白日空想罢了。

这般想着,虞窈雪的脑海中浮现起福春楼中林芷仪的那一番话。

“青妙,你说我真的要那么做吗?”

虞窈雪眼神中带着迷茫。

青妙神色微变,看着纠结不已的虞窈雪,轻声道:

“姑娘,恕奴婢多嘴,林姑娘的提议虽有风险,但如今姑娘处境,也别无他法。”

“身处绝境,唯有奋力一搏,方有可冲破困境,觅得一线生机。”

虞窈雪看着青妙,心下愈发坚定。

说实话,她根本都不知道虞婉清为什么会这般厌恶她。

自曲姨娘去世后,她被接到江氏院里,虞婉清对于她的到来感到非常厌恶,稍有不顺心便把气撒到她身上。

实在受不了她去求过江氏,可江氏只是轻蔑一笑,而虞婉清得知她去告状后,又会是一番刁难。

后来她学聪明了,只要虞婉清动一次手,她便跑到虞镇山那。

可次数多了,虞镇山也不耐烦起来,只当是女儿家的小打小闹,随意敷衍几句便将她打发了,还责令她要与虞婉清和睦相处,莫再拿这些琐事烦他。

虞窈雪的心,也在这一次次的漠视与苛责中,渐如坠冰窖,寒透了。

青妙说的对,她要是依旧这般陷在绝境中,她就永远被困死在虞婉清和江氏手中磋磨到死。

虞窈雪咬着牙,眼神渐趋坚毅:

“青妙,明日我给…不,现在,现在我就给林姐姐写信。”

青妙一听,赶忙伸手拦住虞窈雪,急切说道:“姑娘您别急,天色已晚,您又折腾了这一整天,心力俱疲的,此刻写信,怕是思绪杂乱,明日一早再写也不迟。”

虞窈雪脚步一顿,神色犹豫,手中原本欲拿纸笔的动作也停在半空。

青妙见状,忙接着劝:

“姑娘,林姑娘既给了法子,您还怕什么,再者说您都哭了一天了,再要写信怕是眼睛都要毁了。”

青妙边说着,边轻轻拉过虞窈雪,扶她在榻边坐下。

待烛火熄了,屋内一片静谧漆黑,虞窈雪闭眼辗转,脑海中一会儿是虞婉清的尖刻嘴脸,一会儿是江风南那模糊身影,又时而响起福春楼里林芷仪的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虞窈雪终是在这翻来覆去的煎熬中,在一声铃响中迷迷糊糊睡过去。


看着从假山后面走出来的男人,在场众人无不惊颤。

还是闻婧喊的那一嗓子,才惊醒在场众人,反应过后忙不迭跪地请安,齐声高喊。

“妾身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声音此起彼伏,却因恐惧而参差不齐。

闻悬隔着岸边对着闻婧遥遥点头,随后才漫不经心的开口:“都起来吧。”

众人如蒙大赦,却仍小心翼翼,起身时敛眉低目、动作轻缓,生怕弄出一丝多余声响再惹圣怒。

闻婧微微抬眸,眼角余光瞥见陛下神色稍霁,心中暗松口气,脸上浮起温婉笑意,柔声道:

“多谢陛下-体恤,陛下今日怎得驾临这百花宴?”

闻婧轻声问道,语气温柔恭敬,眼神中带着一丝探寻。

闻悬微微抬眼,扫视了一圈四周狼狈的景象,轻哼一声道:“闲来无事,随便逛逛就到这里了,谁曾想遇到了这桩子事。”

说完后,还抬眼轻睨了现下还湿-漉-漉跪在地上的虞婉清和江风南二人。

虞婉清感受到那冰冷目光,头垂得更低,身躯瑟瑟发-抖。

闻婧略思索后开口:“既陛下在此,臣也就斗胆开口一下他们二人说话的话是否属实。”

“陛下是否见过一个姓裴的婆子。”

闻婧说到裴字时语气明显加重,显然是恨急了。

闻悬久久没有回话,蹲在假山后的虞窈雪心下一紧,有些不安。

就在闻婧以为自己惹了闻悬不快,刚想谢罪时,闻悬开了口:“没看见,朕只看见他们二人在这桥上拉扯,没有半点男女该有的避嫌之举。”

不对!他在说谎!

虞婉清跪在地上,手中紧紧的攥住湿透了的衣裙,身体不自觉的在微微颤-抖。

为什么?!

如果他真的一直都在假山后面,那他应该都看到了,为什么还要说谎!

虞婉清满心狐疑,却不敢贸然开口质问。

她曾听坊间传闻,了解过眼前这位陛下的脾性,稍有不慎便可能招来更大灾祸。

可到最后虞婉清内心还是那句话,为什么要说谎?

她的思绪混乱,不敢抬头,眼睛只能漫无目的的扫视四周。

直到……

闻悬曾待过的假山后,被风吹出了一角鹅黄衣料。

虞婉清的目光不经意间捕捉到这一抹鹅黄,心中猛地一震,原本混乱的思绪瞬间像是被一道光照亮。

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被串联起来,但这结果却让她不敢置信。

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处,身体的颤-抖愈发剧烈起来。

哈!

原来是这样!

闻悬看着虞婉清震惊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二人这般模样,成何体统?还不速速回去更衣,莫要在这继续丢人现眼。”

江风南被吓到这才回了神,清醒过后如获大赦,忙不迭磕头谢恩。

侍女上前欲搀扶虞婉清起身前往偏殿,她却仿若未闻,仍沉浸在震惊之中,对周围的动静毫无反应。

虞窈雪,你可真真是厉害!

虞婉清想明白了一切后,重重的朝着闻悬磕了头,随后在侍女搀扶下踉跄离去。

众人目光追随着他们背影,心思各异。

闻婧轻咳一声,打破短暂沉默,“陛下,今日之事皆因臣疏忽,扰了陛下雅兴,还望陛下恕罪。”

闻悬摆了摆手,不置一言的转身,而后顺着假山后的小道离开。

藏在假山后的虞窈雪,还有些惊魂未定,甫一又看见闻悬的身影,下意识的躲了躲。

闻悬看到后,拧了眉,没停下脚步心下却慌了神。

闻婧望着闻悬远去的背影,长舒一口气,转身面对众人,神色恢复了几分镇定,开始指挥侍从们整理场地,安抚众人情绪。

而虞窈雪则趁着众人忙碌,悄悄从假山后溜出,混入人群之中。

跟在人群中的林芷仪一直在悄悄找着虞窈雪,直到见到她突然出现在人群后面,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的退到虞窈雪身边。

“刚刚真的吓死我了,窈雪妹妹你还好吗。”

虞窈雪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刚的场景,一时间竟有些恍惚,没有回应林芷仪。

林芷仪见她神情怔愣,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又唤了一声:“窈雪妹妹?”

虞窈雪这才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低声道:“我没事,只是刚刚有些受惊。”

林芷仪微微皱眉,似是不太相信,但现下也不好多问,只能稍作安抚。

她原本计划的是,用虞窈雪引虞婉清,再找一婆子引江风南,让她们两个名声俱毁。

即便他们事后想要辩解,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只要提及那个自称姓裴的婆子,一切都将变得徒劳。

毕竟在上京,长公主闻婧对裴姓的憎恶早已人尽皆知。

只要稍稍触及,长公主便会全然丧失平日里的理智与冷静。

一旦长公主被牵扯进来,且陷入盛怒之中,谁还会去耐心聆听虞婉清与江风南的解释。

众人只会被长公主的情绪所感染,认定他们二人行为不轨。

届时,虞婉清与江风南就算有百口也莫辩,只能任人处置。

虽然一切都按她们设想的进行了下去,但林芷仪也没曾想过当今陛下会突然出现。

如今细想起来,她们二人这般计划其实漏洞百出,若不是陛下的出现,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而被林芷仪揽住胳膊的虞窈雪,思绪还沉浸在刚才众人称呼闻悬为陛下的时候。

她…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跟陛下拿乔撒娇,耍性子,甚至还让陛下帮她圆谎,陷害人。

她怎么敢的,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君闻悬啊!!!

一想到这里虞窈雪腿就开始发软,若不是林芷仪搀扶着,她恐怕就要直接瘫倒在地。

林芷仪察觉到虞窈雪的异样,心中虽也满是担忧,但仍强装镇定地说道:“窈雪,先莫要慌了神,此处人多眼杂,我们且回了家再从长计议。”

虞窈雪听闻,只能机械地点点头,任由林芷仪半扶半拽地带着她往回走。

一路上,虞窈雪的脑海中不断闪过闻悬那看似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眸。

……

被送进偏殿的虞婉清,眼神空洞地坐在榻上,侍女们端来热水与干净衣物,她却仿若未闻,一动不动。

“我的儿啊!”

一声悲戚的呼喊打破了偏殿内的寂静,江氏匆匆赶来,见到女儿失魂落魄的模样,泪水夺眶而出。

她几步上前,紧紧抱住虞婉清,泣不成声:“清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婉清听到母亲的声音,空洞的眼神中才有了一丝波动,她缓缓转过头,看着母亲,嘴唇颤-抖着,忍不住放声大哭:

“母亲,虞窈雪那贱-人算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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